西行二十多日,終於走上了官道。官道上走了一日,在山腳處碰到一座關隘。這關隘一邊依托絕壁,一邊是深穀,宛如一道天塹橫在眼前。護衛隊隊長已上前打點,車隊排隊等候過關。
林易把驢車牽繩係在前一輛驢車上,自己騎著棗紅馬好奇打量著這簡陋關隘。隻見在必經山道上立著一座因地製宜的石門,石門正中上方龍飛鳳舞地寫著“東首關”三個大字,仿佛在向人們訴說著它的曆史。石門的後方第二座城門上有兩三個兵丁趴在缺口處,懶散地打量著這支車隊。過了一陣,關隘門緩緩打開,車隊迫不及待地魚貫而行,穿過一個狹窄的過道,終於進入了中土。
林易騎著馬,跟在最後,走了一段,隱約從關隘處傳來叫喊聲。他回頭望去,隻見城門上站著三四個官兵,一邊叫喊,一邊招手。林易想了想,打馬趕上車隊,叫小丫遞過短矛,對她的探尋目光說道:“你們先走,不要管我,叫前麵快一點。”
林易依然吊在後麵,漸漸與車隊拉開距離。不一會,便聽到後麵傳來馬蹄聲。林易頭也不回,不緊不慢地騎著馬。後麵一匹馬上的人追到林易身後,怒聲道:“小子,叫你停下沒聽到嗎?”林易轉頭見馬上騎著一名黑大漢,一臉風霜之色,雙目怒瞪如銅鈴一般,腰間懸掛一柄碩大的樸刀。林易打量他的功夫,他已與林易並駕而駛,又重複了一句:“叫你停下沒聽到嗎!”林易一臉疑惑道:“軍爺,找小子有什麼事嗎?”那軍官從上而下打量了一下林易,見是一個毛沒長齊的黑瘦少年,便無視了,看了一眼棗紅馬,問道:“你這匹馬是哪來的?””
林易輕夾馬腹,一邊悠然前行,一邊雲淡風輕地道:“路遇馬匪,搶來的。”那軍官一夾馬腹,用馬頭擋住林易,道:“這馬是我們關隘千戶大人的座騎,你小子怕不就是馬匪吧,給我下來。”說完,他探身過來,便來拉林易下馬。
林易調轉馬頭,身子一閃,從旁邊躲開,然後一夾馬腹,小跑過去。轉頭望著軍官,見他氣急敗壞,從腰間抽出樸刀,打馬追來。林易也抽出短矛,指向軍官。軍官揮刀往矛上一劈,林易將矛劃了一個圈,仍指向軍官。那軍官故計一刀劈中矛身,打馬向前,一刀劈向林易。不想,短矛如鬼魅般劃了一個圈,軍官一頭撞在矛尖上,嚇得軍官出了一身冷汗,連忙勒住馬。即便如此,他的前胸已被戳穿軍服,胸口也被戳了一個血口。
兵頭低頭看了看胸前滲出的鮮血,又抬頭看向那個依舊不緊不慢、頭也不回的少年,猶豫著是否要繼續向前。他活動了一下手臂,知道隻是傷到了皮肉,便遠遠地跟在後麵,朗聲道:“好小子,竟敢傷了本軍爺,你若不束手就擒,軍爺回去告訴千戶大人,帶人滅了你。”林易聽到這話,停下馬,回頭皺眉道:“軍爺真想要此馬嗎?”那兵頭也勒停馬,看著麵無表情的少年,有些猶豫。林易見他不答,便道:“你若想要此馬,就來硬搶。至於回去叫人,悉聽尊便。”兵頭看了看稚嫩的少年,又見他背對自己,便一夾馬腹,舉刀猛衝過來。林易也一夾馬腹,棗紅馬向前一竄,但由於起步較晚,還是慢了一拍。林易一回身,短矛刺向兵頭。那兵頭早有防備,把樸刀舞得密不透風,身體側向一側,躲開矛尖。林易一手持矛,一手在小腿一摸,甩出一道寒光,匕首噗的一聲,沒入兵頭前胸。兵頭瞬間泄力,樸刀啪的一聲掉落在地,他一手捂著前胸,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麵前的少年。林易兜轉馬頭,冷笑著走過來,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兵頭滿臉驚恐,絕望地看著林易,艱難地開口道:“求公子放我一馬,我保證不再追究公子的事。”林易卻隻是搖了搖頭,冷漠地道:“你已經活不了了,更何況,我還要收回我的匕首。”兵頭看著胸前插著的匕首,咬了咬牙,將其拔出。他一手捂著傷口,一手將匕首遞向林易,然後一頭栽下馬來。
林易下馬撿起匕首,看了一眼眼神空洞、望向天空的兵頭,在兵頭的衣服上擦幹淨匕首,放入靴中。他牽起兵頭的馬韁,騎上棗紅馬,追上前麵的車隊。林易向周老頭說明了情況,周老頭沉吟片刻,道:“前麵不遠有座小城,我們不停留,到前麵的大郡臨川郡再停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