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回來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再一次見到宴屹風,也未有期。
心裏忽而覺得怪異,而就在這樣怪異的心情下。
眼神卻掃到樓下的一個人影。
隻需要看一眼,就知道是誰。
我不知道宴屹風又是怎麼跟來的,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守在那裏。
但也不想再猜,拿起手機就沖了下去。
朝宴屹風走過去的時候,我隻覺得自己在發抖。
「跟我上去。」但我上去牽住他時,卻一點都沒猶豫。
他顯然有點愣住,更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被發現了。
「喬林。」
我沒理他,徑直地把他拽回了酒店。
他一路上都在叫我的名字,又好像想要掙開。
等進門後,我才問:
「不是叫小喬嗎?」
門口燈光昏暗,可我也能看到他漲紅的脖頸。
「所以你什麼意思?」我又問。
「送花,看演出,我走到哪兒跟到哪兒。都是什麼意思?」
宴屹風不說話。
他那雙極好看的眼睛裏雖然已經沒了色彩。
但我也能看出來,那一瞬出現了一絲慌亂。
「說話。」我有點氣,「不說話就永遠不要再見。」
「永遠不……」
話沒說完,兩片溫熱的唇貼了上來。
「不要說這樣的話。」他說。
我第一次聽到宴屹風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像隻找不到家的小狗。
「那為什麼要離婚?」我終於在時隔一年多後問了最想問的那句話。
「我不會是一個好丈夫。」他說。
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再問,也沒有意義了。
27
他在門口抱了我很久。
但是嘴裏說的卻是。
「小喬,你再好好地想想。」
「想什麼?」我問他。
「想想要不要接受一個瞎了的丈夫。」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在打戰。
「這些我……」
我想說這些我覺得都沒什麼。
但是他打斷了我。
「小喬,」他按著我的後頸說, 「我的大腦裏麵有一個血塊,一直壓迫著視神經。」
「不能做手術, 因為那個地方離動脈很近。
「醫生說,唯一的希望是有一天那個血塊自己能消解掉。
「可是你知道嗎?這樣的案例隻有百萬分之一。」
他一邊說,一邊又在手上暗自用力了幾分。
大概哪怕隻是去講述自己復明的概率幾乎為零這件事。
對他來說。
也好像是再一次經歷從光明走向黑夜。
忽而間, 我又能感受到他微微發抖的手。
和跳得不規律卻又很快的心。
像是在一塊無盡的荒原裏四處亂撞的兔子。
無助得很。
「所以,我可能真的一輩子都看不到了。
「那個血塊可能沒辦法消解掉。
「很多事情我都做不到。」
我靜靜地聽著,等他說完後默了片刻,之後才問:
「那為什麼還要抱著我?」
他隨即身體一僵,顫聲地說:
「因為很想你。」
28
我跟著樂團去了意大利。
宴屹風說讓我好好地想想。
我答應了。
其實我能懂他的心情。
他可能覺得, 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
更加有安全感吧。
那段時間樂團的安排很緊。
我們之間又有時差。
所以依舊很少聊天。
我隻是從新聞上看到。
他已經正式地接手了宴氏集團。
而集團的董事和股東, 卻沒有任何異議。
所以, 宴屹風真的很厲害。
樂團到佛羅倫薩的時候, 國內已經快初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