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煜站在那個經常站著的地方,經常可以看見那片竹林的地方,經常在那裏可以想她的地方,他終歸是回來了,那個冰冷的,沒有一絲人情味的,卻是他畢生執著追求的皇權。
他不能在那裏繼續逗留下去了,他想要做的事情在那裏都已經做完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如果留在那裏,哪怕有人掩護,也必然會被陳傾顏察覺,這就得不償失了。
蕭炎這時小心翼翼的向前,呈上了一封信。
顧煜打開後,越看臉色愈加陰沉。最後即刻提筆又寫一封回信,冷聲吩咐說:“快馬加鞭,務必在明日天亮之前把這封信交給他。”
“是。”
賓客散盡,陳傾顏站在高閣之上,眸色晦暗不明。
這座高閣名喚浮生若夢。
這是她回來之前,她的母後命人建造的,而她自己也僅僅在出征之前來過幾次,回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去過了。
可是現在,她又一次踏上了這座高閣。
高閣之上,斷情絕愛,浮生若夢,一場虛幻。
這當真,又錯了嗎?
“馮淵。”
“屬下在。”
馮淵發覺自從他們殿下回來之後,似乎有些不一樣,也說不出什麼不一樣,就好像,本來是水,清冷淡泊,如今是冰,寒冷刺骨。
“你去讓人去提醒一下二公主身邊的嬤嬤,讓他們明日去拜見太後,莫要忘了規矩。”陳傾顏冷冷地說。
馮淵有些摸不著頭腦:“是。”
不知何時 ,陳傾顏也漸漸忘了顧煜曾經幹過的事情。
溫濂若是會武,他們二人曾在一起相處那麼久,他真的會沒有絲毫的察覺?
那就隻有兩種解釋:要麼他溫濂是顧煜的人;要麼就是他真的沒有察覺。
陳傾顏抬頭看著天空,目光空洞,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精明如他,怎麼可能真的沒有絲毫的察覺。
顧煜啊,顧煜啊,如果他真的是你的人,哪怕所有謀劃都功虧一簣,我也一定會殺了他。
陳傾顏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可顧煜從來都是她的例外。
但這例外也是有限度的。
他也曾答應過她,這輩子都不會再騙她,他又要,失言了嗎?
陳傾顏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才兩個月大呢……
陳傾念正坐在床上,等著她的新婚夫婿。
溫濂剛踏入新房,陳傾念的嬤嬤就緊隨其後。
溫濂回頭看著他,不悅的皺起眉頭:“你怎麼來了?”
陳傾念也聽到了聲響,試探的問道:“怎麼了?”
嬤嬤低著頭恭敬的回答:“駙馬,公主恕罪,這是剛剛太後娘娘傳來懿旨,讓駙馬和公主明日進宮請安,按老規矩來。”
溫濂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如今太後被宸王軟禁,不可能來傳什麼懿旨,唯一的可能就是這是陳傾顏的意思,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老規矩?什麼是老規矩……
溫濂沉聲說:“什麼老規矩?”
溫濂出身低下,自然不明白這些皇家所謂的老規矩到底是什麼。
嬤嬤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溫濂,笑得意味深長:“這個,明日駙馬就會知道了。”
陳傾念紅色蓋頭的臉紅的可以擠出血來,低著頭,嬌羞的說不出話來。
她今日稍稍掀開蓋頭遠遠的瞧了一眼溫濂,一身大紅色的喜袍,玉樹臨風,身形清瘦,容顏如畫,說不出的雍容雅致 ,也可以說是整個恒安數一數二的美男子了。
還沒有等溫濂再問什麼,嬤嬤就急匆匆的退下了:“老奴就不打擾公主和駙馬了。”
溫濂倒是什麼也沒說,隻是站在那盯著這個紅色窈窕的身影發呆。
陳傾顏,到底想幹什麼?
也許是他不說話的時間太長了,也許是陳傾念有些著急,久久沒有聽到聲響:“駙馬?你……”
直到陳傾念出聲才把溫濂從沉思中拉出來:“公主,臣家鄉有一個習俗,新婚之夜必定要將家傳的信物贈與結發妻子,臣一時不慎將他遺忘在書房,請公主稍等片刻,臣這就去將它取來。”
“這……”
還沒有等陳傾念的回答,溫濂早已離去。
陳傾念聽到聲音,急忙把紅蓋頭掀開,卻發現眼前哪還有新郎的身影。
她有些失落,但又想到他是拿要送給結發妻子的東西,心裏也就稍微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