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走走選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護工,本來公司派了一個年輕的女護工,但來了之後一直找話跟晉譯聊,晉譯不悅地皺眉。
胡走走看在眼裏,支開小姑娘去買水果,然後對晉譯說道:“現在是試用,你要是嫌她話太多,我就讓公司換一個。”
晉譯淡淡道:“換一個吧,換一個年紀大一些的。”
胡走走點頭,走出病房去找小姑娘談。
後來就來了李阿姨,李阿姨話很少,也很規矩,要價要比小姑娘高一些,如果要晚上陪護,要再加錢,胡走走沒讓她陪護,她打算每晚上都來病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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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走走回了工作室,忙完手頭幾個單子,鍾琴對胡走走說道:“學姐,最近幾天一個單子都沒有。”
胡走走把接單之類的活都交給了鍾琴,各個平台的宣傳以及問價溝通,這樣不僅鍾琴在學校也可以幫忙,還能篩選掉一些意向不高的人,節省胡走走的時間,讓胡走走更專注忙已付費客戶的單子。
胡走走心裏一驚,她第一反應就是想到了陸為那天生氣離去的話。
把她的生意給斷了,他是做得出來的。
胡走走不甘心,她開始打印傳單,說道:“我下午去發傳單,太熱了,你在店裏看著,萬一有上門的客人,你記得服務好。”
鍾琴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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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太熱,胡走走就去商場裏發傳單,但大家拿過傳單就隨手扔到垃圾桶裏,零星有人詢問拍寫真的價錢,隻說考慮考慮。
胡走走心急,翻了下手機,上回在朋友圈裏求生意,也沒有一個人有意向。
胡走走一直做生意都不急不躁的,但現在這種情況下,她沒有辦法不著急。
胡走走打電話給校園攝影社團,問能不能幫忙在學校宣傳,可以打六折,已經是從來沒有過的折扣了。
社長聽了以後問道:“嗯……那你打算給我多少介紹費呢?”
胡走走道:“給你返百分之五行嗎?”
社長思量了一下,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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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走走奔波了有半個月,也就隻有學校那邊有一些生意,利潤不高,隻夠個租金。
生意的低迷,讓胡走走不由自主得,臉上就一副愁容,即便她每晚去醫院陪晉譯的時候,偽裝得很好,但晉譯和她相處這麼久,一眼就能看出來。
晉譯沒有問,他擔心問出不好的事情,隻會讓房間內本就低沉壓抑的氣氛更不好。
很快就到了月底交住院費的時候,胡走走交完錢,心裏更是沉重。
晉譯已經把家裏的固定存款都交給胡走走,賠付的一部分錢還需要把麗水公館的房子給賣了才能堵上,胡走走已經去找了房產中介掛上網,但沒有人問過。
晉譯心裏有數,等胡走走繳費完回來,對她說道:“我有個朋友,收車,我放在我媽車庫那裏的車,都可以賣。價錢我都談好了,你去幫我簽個合同交付一下就行。”
晉譯收藏的那些車,要麼是已停產的豪車,要麼就是限量款車型,還有的是被他花大價錢改裝過得,很難得,賣掉的話,目前的困境都可以解決。
胡走走搖頭,晉譯愛車,那些車對他的意義,好比畫筆之於畫家,相機之於攝影師,若是讓胡走走把她的攝像機都賣掉,即便攝像機可以再買,但那都心如刀割。
胡走走拒絕,說道:“不行,不能賣!我讓房產中介再把房子降價加急賣,一定可以的,你的車絕對不可以賣,那對你太重要了。”
晉譯指著他打著石膏的腿,說道:“你覺得我以後還能開車嗎?我廢的是右腿,連油門刹車都沒力氣踩,那些車隻會一直待在車庫,還不如賣掉,好過讓你這麼奔波辛苦。”
胡走走道:“我不辛苦,我一點都不辛苦,在這之前,我也是這麼工作的,我的工作就是經常在外麵跑。”
晉譯道:“走走,我有眼睛,你每天對我說什麼都好,可你究竟好不好,我都看得出來。”
胡走走道:“晉譯,我們還有很長的日子要熬過去,現在就賣車,那以後呢?以後連車都沒得賣,指望什麼?”
晉譯緘默良久,他看著窗台的那盆白掌,白掌的別名叫做“一帆風順”,此刻卻覺得“一帆風順”放在他麵前,極為諷刺。
晉譯開口,說道:“你就當為了我心裏好受,把車賣了,我不想你三十多度的天氣還在外麵跑,你曬得越黑,我就在這裏悶得越白,你讓我怎麼能熬?”
胡走走咬著唇,她還是不答應,一個人是一定要有信念的,那些車就是晉譯康複的信念,隻要那些車子還在,晉譯就有動力好好養傷、做康健。
胡走走道:“我不同意,我不會去,我會讓阿姨把車庫鎖好,誰來也不給賣。”
晉譯閉上眼,胸膛起伏著,他生氣了,氣胡走走不聽話,氣他自己無能。
晉譯道:“今晚你回去吧,你再待下去,我們一定會吵起來。”
胡走走怔住,許久,她掉出淚,她低下頭不想讓晉譯看到,隻沉默著收拾包離開,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