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送葬的日期近了,鳳姐忙得連飯都沒時間吃,坐也不是,躺也不是,一點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她剛從寧府回來,榮府的人又追到寧府來;她剛回到榮府,寧府的人又找到榮府來。

盡管這麼忙,鳳姐心裏還是很高興的,她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和推脫,生怕被人說三道四。因此,她日夜不停地忙碌,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這樣一來,整個家族的人都對她讚不絕口。

這一晚是送葬前的最後一夜,也是親友們陪伴守夜的日子。府內安排了兩班小戲和耍百戲的表演,與前來陪伴的親朋好友們共度這一夜。

尤氏因身體不適而臥在內室休息,而所有的張羅款待事宜,全都由鳳姐一人周到地應對。

雖然族中有很多妯娌,但她們有的因為害羞而不敢出頭,有的不習慣在眾人麵前露麵,有的害怕權貴,種種原因使得她們都無法像鳳姐那樣舉止從容、言語大方、待人寬厚。

因此,鳳姐並不將她們放在眼裏,她自如地指揮著一切,毫無顧忌,仿佛整個場合隻有她一人。

這一夜燈火通明,賓客如雲,官員們也前來送行,場麵熱鬧非凡,自不必說。

到了天明,吉時已到,六十四名青衣前來請靈,前麵銘旌上大字書寫著:“奉天洪建兆年不易之朝誥封一等寧國公塚孫婦防護內廷紫禁道禦前侍衛龍禁尉享強壽賈門秦氏恭人之靈柩”。所有的執事陳設都是新趕製出來的,光彩奪目。

除了尚未出嫁的寶珠按禮節摔喪駕靈,表現出十分的哀痛外,其他人也各自按照規矩行事,整個送葬過程莊重而有序。

送殯的官客陣容可謂豪華且尊貴。有鎮國公牛清的孫子、現任一等伯的牛繼宗,理國公柳彪的孫子、現任一等子的柳芳,齊國公陳翼的孫子、世襲三品威鎮將軍的陳瑞文,治國公馬魁的孫子、世襲三品威遠將軍的馬尚,修國公侯曉明的孫子、世襲一等子的侯孝康。

然而,繕國公因家中誥命夫人亡故,其孫石光珠正在守孝,因此未能前來。這六家與寧、榮二家,過去並稱“八公”,在朝廷和社會上都擁有極高的地位和威望。

此外,還有許多其他顯赫的賓客,包括南安郡王和西寧郡王的孫子,忠靖侯史鼎,平原侯的孫子、世襲二等男蔣子寧,定城侯的孫子、世襲二等男兼京營遊擊的謝鯨,襄陽侯的孫子、世襲二等男戚建輝,以及景田侯的孫子、五城兵馬司的裘良。

還有像錦鄉伯的公子韓奇,神武將軍的公子馮紫英,陳也俊,衛若蘭等王孫公子,他們的數量多到無法一一列舉。

女賓方麵,也是聲勢浩大,有十來頂大轎,三四十小轎,加上家中大小轎車輛,總數不下百餘十乘。

整個送葬隊伍,包括前麵各種執事、陳設和百戲表演,浩浩蕩蕩,綿延三四裏遠,場麵極為壯觀。

送殯隊伍前行不久,路邊就搭建起了高大的彩棚,擺放了宴席,還有樂隊演奏,這些都是各家為送葬隊伍設立的路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