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沉思許久,最終下定決心:“我林家雖非一等富貴之家,但祖上亦曾襲過列侯,乃是鍾鼎之家、書香門第。家中數百萬資產,還算殷實。先前我本想托付給賈老夫人代為照看,作為你的嫁妝,但我現在想來,此舉確有不妥。這幾日我便著手處理產業,一部分兌換成現銀,另一部分則在金陵省秘密購置田地、宅院和商鋪,以為你日後之需。”
林黛玉驚愕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父親。賈府從未與她提及過這百萬遺產之事。她一直以為家中清貧,自從寄居賈府以來,每每為了吃穿用度而寄人籬下,輾轉反側,心中難以安寧。
黛玉眼中閃爍著淚光,深深地向林如海拜謝:“多謝父親為玉兒籌謀。從此,玉兒再也不必為了一簞食一瓢飲而憂心忡忡,夜不能寐了。”
林如海辦事效率極高,不久便將所有資產處理妥當並登記在冊,交到了林黛玉的手中。夜晚,她獨自一人在房間裏,借著昏黃的燈光,一遍遍地數著厚厚的銀票,瀏覽著冊子上一行行的產業記錄。數著數著,她向後仰倒在床上,笑了。
過去,她隻熱愛書籍,視金銀為身外之物,不甚在意。然而如今,她深刻體會到這些身外之物的重要性,它們在生活中是不可或缺的。
登船之日,黛玉殷切地囑咐林如海:“父親,您平日一定要注重養生之道,不可多勞多思。我已將您日常的膳食習慣整理出來,並交給了小廚房。隻要按照我提供的方法進食,定能延年益壽。”
林如海一一應下,林黛玉才灑淚拜別父親,跟著奶媽王嬤嬤、雪雁和榮府中的幾個老婦人乘船離去。賈雨村另乘一隻船,帶著兩個小童跟隨黛玉一同前往京都。幾天後到了京都,黛玉離船登岸,便見底下已然侯了轎子和搬運行李的車輛。
幾個三等仆婦滿臉喜意地迎上來:“林姑娘,老奴幾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林黛玉與賈雨村道別,坐轎子進入城中,從紗窗向外瞧了一瞧,暗暗感歎。姑蘇與揚州已是名副其實的人間繁華勝地,然而,相較於金陵主城,它們的繁華似乎又稍顯遜色。
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絡繹不絕。商販們的叫賣聲此起彼伏,與顧客討價還價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街道兩旁,各式各樣的店鋪琳琅滿目,從精致的絲綢到珍貴的珠寶,從香氣四溢的美食到匠心獨運的手工藝品,無不彰顯著金陵的繁榮與富饒。不時有馬車或轎子從人群中穿過,馬蹄聲和車輪聲與人群的喧囂聲相互輝映,更添了幾分熱鬧。
又走了半天,忽然看到街北蹲著兩個大石獅子,三間獸頭大門前坐著十多個穿著華麗的人。正門沒有開,隻有東西兩個角門有人出入。正門上方有塊匾,匾上寫著“勅造寧國府”五個大字。
黛玉心知這是外祖的長房了。又往西行不多遠,同樣是三間大門,這才到了榮國府。
轎夫們抬著林黛玉,並未從正門進入,而是轉而從西角門進入。走過一段路,轎子在轉彎處停下,轎夫們默默地退下,換上了一隊衣帽整齊、精神抖擻的十七八歲小廝。他們動作輕盈地抬起轎子,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