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章 學道(1 / 3)

第二天一大早,無名在逍靈子的帶領下,穿過重重殿宇,來到玄青觀最西端一處矮房前。

逍靈子雖明知從今起玄青觀已脫離殉道日的噩夢,可真來到這記憶深刻的房門前,仍禁不住心中有些發毛,暗中運功行了兩個周天穩了穩心神這才道:“逍靈有事參見逍清師兄。”不怪逍靈子如此鄭重有禮,便是逍遙子來到這裏也要如此。

房中一個沙啞刺耳的聲音傳出:“是逍靈來了,近來吧。”

逍靈子聽到這恐怖的聲音隻覺得全身上下所有的汗毛全不由自主地立了起來,心中趕忙安慰自己:“無量天尊,從今以後再也不用聽這聲音了。”打手勢示意無名跟隨,推門走入房中。

房間很暗,無名眯眼凝神觀瞧,發現這房裏除了兩個破舊蒲團,竟無任何擺設。其中一個蒲團上盤腿坐著個老道士,不知道這老道士有多就沒打理過自己了,一頭淩亂的長發幾乎將他整個人包裹住,道冠陷在蓬亂的頭發之中,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長而亂的壽眉與更長更亂的胡須糾集在一起,讓人很難看清他的長相。

無名不知道學道是什麼東西,可跟一個如此邋遢的道士又能學什麼好東西,心中想了想不自覺皺起了眉頭。

逍靈子衝逍清子躬身行了一禮,恭敬道:“逍靈此來給師兄道喜了。”

逍清子臉上眉毛胡子一通聳動,無名估摸著他是在笑,然後那沙啞刺耳的聲音再次響起:“逍靈說笑了,喜從何來?”

逍靈子強忍心中想逃離這裏的感覺,盡量保持平時聲調道:“自今日起本觀新進弟子無名將長隨師兄身前學道,這豈不是一件喜事?”

那堆眉毛胡子又是一通聳動,逍清子頗為欣慰道:“終於有一心向道的弟子出現,此實為我玄青之福。”

逍靈子不願耽擱時間,將無名拉到逍清子身前道:“無名,從今日起你就專心隨逍清子長老學道。”說完向逍清子作了一禮立刻告退,離開了這噩夢般的房間。

逍清子拍了拍地上的蒲團道:“無名,坐下來說話。”

無名一言不發的蹲坐在蒲團上,不馴的上下打量逍清子。

眼見無名如此無理,逍清子卻毫不在意,默默坐在那裏,任憑無名的眼神在他身上掃來掃去。

當無名不馴的眼神最終定格在逍清子的眼中時,無名呆住了。

無名從沒見過這麼清淡平和、無欲無求的目光,那目光深邃而空靈,仿佛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上。出奇的,無名覺得自己的心在這一瞬間平靜極了,而這種平靜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感覺,很古怪,卻又舒服非常。

就在這時,逍清子那刺耳的聲音在無名耳中響起:“孩子,你可知道什麼是道?”

無名木訥的搖搖頭,還沒有回過神來。

“道乃是宇宙的本源與實質,是天地開辟前宇宙渾沌混一的原始狀態,道孕育世間萬物,道無名無狀、無所不在。”

很明顯無名沒有聽懂,但原本沙啞刺耳的聲音在他耳中卻有若蛙鳴蟬唱般的天籟之音,而一身邋遢的老道士也變得出奇偉岸。

逍清子身在這陋室之中,心神卻仿佛遨遊在天際,嘴裏吟唱著道家經典道德經:“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無名,萬物之始;有名,萬物之母也。故恒無欲也,已觀其眇;恒有欲也,以觀其所徼。兩者同出,異名同謂。玄之又玄,眾眇之門。

……

……

……

……”

無名雖然一個字也未聽懂,然而卻徹底沉迷於那平和的目光與沙啞的聲音之中,仿如被催眠了一般,整個心神緩緩進入另一重天地,那是隻有精神才能感受到的天地,在這片無垠的平和世界中,隻有他一個人的存在。

不知何時,逍清子已停止吟經,落在無名身上原本清靜平和的目光此時卻微微有些許情緒的波動,眼神中透出一絲迷惑。

他從未見過似無名般透出如此矛盾氣息的人,在無名身上他感受到了天下間至清至純的精氣,而這乃是他修了近乎一生的道所一直追求卻仿佛永遠也達不到的境界。然而要修成這等境界太難了,以前他甚至以為這是一個前人想象出來的境界,現實中不可能達到。

這還不算什麼,令他更加吃驚的是,無名身上還隱藏著一股更為驚人的暴戾之氣,這股至濃至烈的暴戾之氣雖隱而不發,卻有如藏在蒲團中的鋼針,以逍清子的修為也不免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

逍清子聲如蚊呐般自語道:“想我逍清全心研讀道經十餘載,方才體會到道心境界,又經五載苦修才能進入道心至境。而眼前此子,雖擁有至清至純的精氣,卻又一身暴戾,怨氣充頂,與道差之千裏,然而竟能在瞬間體會並進入道心至境。這……這卻當作何解釋?”

直到中午時分,無名被送飯來的道童驚醒,這才魂歸紫府,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