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陽城,二十萬江東軍隊已經陸續從隔江相望的建業集結到此處。在驚聞呂布統禦徐州軍在壽春屠城百萬之後,孫權與孫策迅速調整戰術將大軍駐紮在這裏按兵不動靜待時變。
久經沙場的孫氏兄弟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挾著殺戮之威的軍隊有多麼可怕與瘋狂。若是江東軍此時北上奪取揚州土地,勢必會成為呂布殘忍的下一個獵殺對象。甚至此時此刻,孫權都已經做好了退兵避開徐州軍鋒芒的準備,以長江天險為依托防止呂布的徐州軍繼續南下。
而事實上,若非是江東軍水陸大都督周瑜的竭力反對,恐怕如今江東軍至少已經有一半的主力退回到長江以南了。
曆陽城中一座精致無比的府宅已經被征用為江東軍的臨時大都督府,在府中居住的自然便是當初令秦陽扼腕不已的那個才士青童。隻不過青童自從歸附了孫權之後,已經改回了本來的名字——周瑜。
但這個放眼整個三國時期都耀眼無比才華橫溢之人,此刻卻是心頭沉重無比。從臨時大都督府外掛滿的一片縞素,任何人都能看出府邸的主人正在服喪。
按說大都督周瑜服喪,整個江東上至吳侯孫策下至軍中將士,都應該過府憑吊一番以示安慰之情。但如今的府門之前,卻是門庭冷落,靜可鑼雀。
之所以如此,並非是周瑜這個江東大都督已經失勢。隻是因為周瑜如今所憑吊之人,並非是他的親故,而周瑜也並不想讓任何人前來安慰。在府中開始服喪之前,他便已經上奏吳侯孫策,並且嚴令屬下三軍將士,任何人都不需前來府中憑吊。
香煙繚繞,白綾如瀑。一口巨大楠木棺槨端正的擺放在府中的大堂之上,棺木之前的香案上,擺放著往生之人的靈位——“先師華山居士陳宮之位”。
即便是在江東,也隻有孫氏兄弟等寥寥幾人知道周瑜與陳宮的關係。世人都隻知道華山居士陳宮有一個入室弟子名叫青童,但卻不知道這青童便是江東的大都督周瑜。這也是為何周瑜不願有人前來吊孝的原因之一。
壽春屠城開始的同時,周瑜便感覺到了一股極為玄妙的力量突然湧入自己的身體之中。跟隨陳宮多年的他隻是在瞬息之間便明白了自己已經獲得了遁甲天書地卷的力量,而也是在這個時候,他便在府中開始為陳宮服喪吊孝。
遁甲天書的能力,曆來都是一脈相承。即便是修習了同樣的天書,但在第一個擁有此種能力者還沒有隕落之前,其餘的修煉者是不會得到遁甲天書的力量的。也就是說在陳宮隕落之前,周瑜雖然修習了遁甲天書,但卻隻能是發揮尋常符咒師控製地脈之力罷了,而這種能力則更加接近於****義那種土屬性的符咒之術。
但是在陳宮徹底隕落之後,則這世上唯一一個修習了遁甲天書地卷的周瑜,就成為了這種力量的擁有者。在接下來他得到了壽春屠城的確切消息之後,也完全明白了陳宮隕落的原因。
“師父,你為何寧可拚了性命,也要幫呂布做這種天怒人怨之事呢……”空無一人的靈堂之內,全身披麻戴孝的周瑜對著陳宮的衣冠塚,如自語一般喃喃自語。
他知道陳宮是怎麼死的,但是任他才華橫溢計智百出,但卻始終也想不明白陳宮為何如此。對於他來說,多年以來陳宮待他如徒亦如子。若是說在這世上周瑜還有什麼可以牽掛之人的話,恐怕除了自己宣誓效忠的吳侯之外,便唯有陳宮這個老師了。
“舍卻遁甲天書之力,使得二百萬生靈塗炭,以致天怒人怨神魔退避……這絕非公台先生的本意,實是先生不得已而為之啊……”倏忽間,一聲幽幽歎息宛若輕風一般從靈堂之內吹過,白綾微動燈燭輕搖,即便此時乃是白日之間此種景象也不禁讓尋常之人不寒而栗。
但周瑜又豈是尋常之人?在聽到這聲音之後,周瑜眼眉微微一動臉上悲戚之色稍斂,寒芒瞬間在眼中閃爍而出。他的一雙眼角本就向兩側上揚,在如此目光之下任何與之對視之人都會有一種陰冷之感。
“不知是哪位高人光臨寒舍?若是朋友,大可出來相見,若是裝神弄鬼之徒,恐怕是來錯了地方。”
“嗬嗬,青童先生不必動怒。山人諸葛孔明冒昧來訪,還請先生見諒……”輕笑之聲響起,白綾幔帳之後緩緩走出一道身影,手中羽扇輕搖,麵上笑容可掬,正是臥龍先生諸葛孔明。
“臥龍先生諸葛亮?你來做什麼?另外,你修煉的可是遁甲天書的天卷?”周瑜雙眼微眯,眼中寒芒不減淡淡問道。
諸葛亮輕輕一笑,手中羽扇一擺,從容道:“在下隻是想來告訴閣下令師公台先生真正的死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