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掏出來一把黑漆漆的剔骨刀,噴了一口烈酒在刀刃上,瞇著眼睛拿刀子在嫂子肚子上比畫。
想讓孩子沾上「龍氣」,胎盤一點皮都不能破。蛇血性寒,哪怕胎盤破一個小口子,嬰兒都容易在大蛇肚子裏凍死。
赤腳醫生「賽華佗」大馬金刀地坐在一旁,似乎在欣賞爺爺的手藝。
嫂子肚子的第一層皮被剖開了,白花花的脂肪露了出來。
她肚子一鼓一鼓的,好像裏麵有什麼東西要破體而出。
我胃裏一陣翻湧,不忍再看,趕緊捂住嘴巴跑了出去。
6
想起昨晚吃的野豬肉,和嫂子被剖開的肚子一樣,都是白花花油膩膩的。
我越想越惡心,趴在門口吐得昏天黑地,差點隔夜飯都吐出來了。
我洗了把臉,擦了擦嘴巴,突然感覺邊上有人在看我。
我轉過頭去,發現哥哥蹲在門口窗戶邊上,一臉嚴肅地盯著我。
我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哥哥。
長這麼大,第一次看見「嚴肅」這個表情出現在他臉上。
哥哥示意我不要出聲,拉起我的手就向外走。
他手勁很大,我心裏有些害怕。
「哥,你怎麼了?你別嚇我,輕點兒,我手疼……」
哥閉口不言,不管我怎麼掙紮,他硬生生拖著我到了院門外的小樹林。
我搓揉著紅腫的手腕,心裏又好奇又生氣。
「小草,別怪哥,趁現在老東西和那醫生不在,哥有些話想跟你說。」
我吃了一驚,哥哥從沒這樣流利地說過話,瞬間我眼睛就紅了。
「哥,你……你好了?!」
我記得小時候哥哥很疼我,雖然他是個傻子,但每次村裏有小孩子欺負我,他總會笑嗬嗬地擋在我前麵。
照顧了他這麼多年,他終於不傻了。
「小草,聽我說,我一直都不傻,我是裝的,不然我活不到現在。」
哥哥捏了捏我的臉,幫我理了理頭發。
「小草,你記得爺爺以前的樣子嗎?」
我心裏突然「咯噔」一聲,哥這麼一說,我還真回憶起一些事情。
以前爺爺對我沒這麼兇,他經常背著我在村裏到處轉悠,逢人便笑嗬嗬地。
哥哥盯著我,一字一句說道:「小草,爺爺十年前,就死了,屍體就在地窖的棺材裏。」
7
我愣愣地看著哥哥,腦子裏一片空白。
爺爺十年前就死了,在現在家裏那個是誰……
我打了個冷戰,牙齦上下打架,發出「咯咯」
的聲音。
「小草,現在家裏的爺爺不是人,我親眼看著它把我們的爺爺一口吞掉,又看著它把爺爺吐出來,它是一條大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