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就那麼聽秦奮的話?你不是以前對他有看法?”何梅故意問。
“你就認為爸是榆木疙瘩,不開竅,人是要不斷改變自己的錯誤想法,糾正自己不妥當的做法,人才能進步。”何隊現在也變得十分感概,“如果那天要不是秦奮製止一下,真要是讓蘭芝幹了記帳員,這隊上老少爺們還不知道怎樣批評我呢!誰對誰錯,我心裏有數!人家對你好,你要記著!”
“爸,我打算秦奮回來後,讓他陪我到河西去一趟,了解下玉米的行情,再把陳化稻碾成米賣了,賣玉米回來喂豬!”何梅給何隊加了點水。
“這種事,你自己看著辦就好了,還要問我!”何隊喝了口水,笑著問。
“我叫他,秦奮肯定去!可是老曠工沒工分,到了年終,你總不能讓他從家裏拿錢來雁北買口糧吧!”何梅看何隊對著自己微微的在笑,忙停住口不好意思再說了,過了會才又說:“爸,你不要笑人家嗎?我是說真的啊?”
“是啊,你考慮得很周到!不能讓他從家裏拿錢來買口糧!不過現在為這我不能去找晨光,再想想辦法,休息吧!”何隊說著起身進屋了。
何隊回到裏屋脫衣就要上床,看看何梅媽睡得象個死人似的一動不動,不覺心裏也是一顫,就是這麼個憨厚樸實,有點封建意識的農村婦女,雖然不識幾個字,但卻極端聰明,不愛說話,為人處事正直,是居家過日子的好手,日裏忙於田間地頭戴月披星,夜間勤於縫補納綴晝夜不分,跟著自己風裏來雨裏去,為自己生兒育女,任勞任怨,無怨無悔。特別是她剛嫁過來的那幾年,父母還健在,何梅剛出世,上有老下有小,就憑她瘦弱的身軀,伺候老的照顧小的,還真難為她了!光是那全家衣服,都是她一人一針一線的親手縫製,家裏沒錢買新布料,她的辦法就是‘拆東牆補西牆’,真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哎,可自己就是不甘寂寞,就是經不起女人的誘惑,就是控製不住自己,想去嚐試新鮮,又能怎麼辦呢!今後要好好對待自己的老婆,讓子女們孝敬她,要是讓她這麼好的女人受苦受罪,那真是天理難容!什麼蘭芝,秀枝,她們除了年輕,她們哪一點能和自己老婆比!
還有什麼李芍萍,不過那女人站在月下的身影,走過她身邊聞到的那一縷縷甜香,親耳聽到的她那銷魂蕩魄的柔聲,總讓自己心裏癢癢的,魂飛體外,不去想她,可真是不行,腦子象被驢踢了似的,不聽使喚,老是串門開小差!正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突然聽到有人重重的在敲打自家的院門,何隊又打著手電筒,回到院子裏開開門。
“誰啊,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事?”何隊隔著門大聲問道。
“大叔,我,是何柱!我爸,他快要死了!”何柱隔著門哭著聲說。
“瞎說啥哩,下午我看見他還活蹦亂跳好好的!”何隊邊說邊開了門。
“大叔,是真的!我正和小苑睡覺,聽到外頭‘轟’一聲,我起來出去看,就看見爸爬在院子的地上。小苑叫我到大隊醫療室把大勇找來了,大勇他剛才看了後說我爸現在有生命危險,需要轉到公社衛生院,大叔,你快到我家看看吧!”何柱楞楞的腔調,說話時仍是大聲哭著。
“我當然要去!”何隊二話沒說,順手帶上門。跟著何柱就走。
何柱家院內燈火通明。隻見何柱爸平躺在院內地上的稻草上,靠著床棉被,小苑坐在稻草上,緊拉著何柱爸的雙手。何隊走到何柱爸麵前,蹲下身子,連喊了二聲:“大哥,大哥!”何柱爸也沒應聲,何柱爸仍然是不省人事,再仔細看看,何柱爸口角歪斜,象個快死的人一樣。
大隊赤腳醫生何大勇站在何隊身邊,輕聲喊了句:“小爹!”手拽了下何隊,把何隊領到院外的槐樹下,低聲說:“何柱爸的病,很可能是腦中風。剛才我問了下情況,何柱爸睡覺前有惡心嘔吐,就去了趟廁所,在廁所裏又蹲坑時間過長,起來後腦供血不足,突然感到天旋地轉,站立不穩,猝然昏倒在地。好在他媳婦王小苑懂得點醫學常識,讓病人安靜躺臥,沒有搬動病人,病情才沒有加重!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把他送到公社衛生院去,我們醫療室缺少藥品!送醫院的路上隻要不要有大的振動,就行。”
“那就抓緊送他去啊!怎麼送去,用人抬?用拖拉機?就用拖拉機吧!”何隊問過大勇後,喊了聲:“何柱,你快點到雁西隊李師傅家喊他聲,就說是我現在要用車,送你爸到公社衛生院去搶救!”
何柱走了後,何隊點了根煙,繼續問大勇:“我大哥,也就是何柱爸,他現在還有生命危險嗎?能不能治得好,如果治好了,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有沒有生命危險主要看他的造化了,能保住命我看就不錯了!這以後就是治好了,嚴重的是臥床不起,輕一點的也是半身不遂,反正是廢人一個了,想再下田幹農活已經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