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理應如此
蘭芝憋了一肚氣,從何隊家出來後,走在回家的路上唉聲歎氣,真想找個地方放聲大哭一場,那怕是無淚的嚎叫幾聲,心裏也暢快些。按她的想象,自己提出的養豬,或者是記帳員的事,憑著自己和何隊多年的雨水關係,不說何隊都答應,至少要答應一件事吧!嘿,讓她沒想到是何隊根本不買她的帳,半件也沒答應,這不僅讓蘭芝在晨光麵前麵子過不去,而且心裏也覺得太難過,回到家,蘭芝老想發泄怨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氣得一句話也不說。晨光訕訕的走到她麵前,笑著問她:“天不早了,不去睡覺,想坐到天亮?”
晨光就是這麼一句話,捅了蘭芝的馬蜂窩,蘭芝更覺得委屈了,眼淚不知不覺流下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開了,隨即又將所有的怨恨拋向自己的男人,把個晨光罵了個狗血噴頭:“你還有臉好意思笑啊!我這麼難過,想哭都哭不出來!你難道沒覺出來,大哥當了書記高高在上,就把咱倆忘了,不管咱倆的死活了!你這個沒本事的貨,你要是有本事,是我們罩著大哥,還要低三下四去求他嗎?如果你能耐大,當了更大的官,是他來求我們,就是他跪下來給我舔屁眼,我還不一定高興呢!……。”
晨光不敢笑了,坐在蘭芝對麵的板凳上,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再多說。
“你非要幹什麼熊隊長,哪裏好了?沒職沒權的!在地裏幹活,我去撒尿,也要挑記帳員不記工分的時候,這叫什麼事?”蘭芝不能算是聰明女人,但她這次借故哭鬧,卻是用腦子在哭,哭得很有水平。她先是“山雨欲來風滿樓”,逐漸轉入“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再慢慢地是“沾衣欲濕杏花雨”和“微雨燕雙飛”更迭,最後是“昨夜風狂雨驟”。
晨光無奈的坐在那裏,一語不發。其實他心裏比誰都明白,蘭芝這是無理取鬧,根子是她沒幹上記帳員,秀枝幹上了,她心裏不服氣,不平衡。話再說回頭,就算是隊上的什麼事都是自己說了算,這記帳員也不能讓她來幹,真要讓她幹了,這全隊社員還不炸窩,自己的脊梁骨能被隊上人指斥斷。
“不行,這記帳本不能就這麼順順當當的交給秀枝了!我們得給她添點麻煩,讓她幹得不安生!”蘭芝哭了一個鍾頭之後,她惡狠狠的說了句,總算風平浪靜了,雖偶爾還摻雜幾聲哽咽,那也是哭累以後的喘息。
“哪要怎麼做?”晨光疑惑不解的問正在抺淚的蘭芝。
“要怎麼做,用得上我教!我要知道怎麼做,還要找你!反正你給她帳上製造點混亂,讓隊上人都反對秀枝幹,讓她幹不下去就好!”蘭芝斬釘截鐵的口氣說。
“那不好,很容易被別人發現的!”晨光還是心有餘悸的說。
“你看著秀枝那個狐狸精幹得舒心,看著我一天天被活活氣死就好!看著秀枝摟著男人尋歡作樂,看著我在田裏累死累活,就好!你個死沒良心的,你這個忘恩負義的龜孫子!”說著蘭芝又淚水漣漣哭了起來。
“好,好!不哭了,我聽你的不就得了!其實,這記帳員工作是很簡單的,一點也不複雜,想添亂還真不容易!唯一的辦法是把有些人的工分我抺高些,有些人的搞低些!”晨光最終還是屈服了。
蘭芝真的就不哭了。她的鬱悶得到了宣泄,目的也達到了,心裏自然也就好受了很多。再哭,自己就是跟自己過不去,自尋煩惱了。
送走了晨光、蘭芝夫妻倆,何隊一個人坐在那裏抽煙生悶氣。這個蘭芝原來也是明事理的人,現在怎麼變得這麼不講道理,簡直是不可理喻!這難道是她發泄對自己的不滿,尋求憐愛的方式!哎,晨光咋也變得這麼沒有主見,跟著她這麼攪和,這對夫妻到底要幹什麼,要麼心懷叵測,要麼暗藏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爸,蘭芝表姑咋是這樣的人?”何梅見何隊一個人坐在桌前吸煙歎氣,從裏屋出來,幫何隊倒了杯開水,在何隊的身邊坐下了。
“你咋還沒睡?蘭芝原來不是這個樣子,怎麼現在變化這樣大?看不得別人比她好!不就是看你養了九頭豬,能拿得到獎勵,她眼饞了!”何隊看到何梅出來了,心情頓時變得好起來,說,“丫頭,這下好了,你喂豬的飼料解決了!”
“爸,我也正擔心豬飼料呢!豬越來越大越能吃了。現在看起來飼料問題已經不大了!等陳化稻領來家,碾成米後賣了,換成錢再到河西去買些玉米碾了喂豬,玉米喂豬最好!”何梅興奮的說著,突然又換了口氣,“不過爸,以後在公開場合你可千萬不要太護著蘭芝表姑,她為了自己的事有時喜怒無常,什麼都不顧!對你影響不好!我現在才體會到秦奮建議不讓蘭芝做記帳員,是正確的!”
“是啊,秦奮那小子,全是在替我考慮的!他回來沒有?他要是回來了告訴我一聲,我們一道去趟南橋,去見一下馬書記,這是他提議的!”何隊喝了口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