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是因為,今天有另一個人在。
幸好,經過了畫皮姐姐,接下來去的幾個房間的主人都沒鬧出這樣的誤會,除了看我和範老師的眼神有些詭異,態度有些過分熱情之外,他們都沒再說什麼讓我社死的話。
也幸好,範無咎並不是話多的性格,他替我打開一扇一扇的門,偶爾說兩句房間裏鬼怪的習性。
但漸漸地,我發現他和我想象中有一點不一樣。
「柳眉,洗麵奶給隔壁的木偶推薦一下。」路過柳眉的房間時,他淡淡地說,「他們最近有點禿頂,影響鬼屋員工麵貌。」
柳眉:「?」
我:「?」
等我們離開這個房間的時候,我終於憋不住,弱弱地說:「範老師,你剛剛是在說冷笑話嗎……」
範無咎奇怪地看我一眼:「沒有。」
但他說話好像自帶一種冷幽默,詼諧又可愛。
我望著他發呆,他卻好像因為這句話開始較真:「我很好笑嗎?」
我連忙否認:「沒有,沒有。」
範無咎靜靜地凝視著我,半晌垂眼扯了扯口罩:「算了,做我們這行的,是要親民一點,好笑就好笑吧。」
他語氣溫和,比起無奈,更像是某種無聲的妥協。
我的臉頓時紅了,無力思考他說話的內容,隻是呆呆地看著他,心跳加速,耳邊甚至傳來列車的轟隆聲,就仿佛是有什麼呼嘯而過——他本無意穿堂風。
臨近今天的參觀結束,範無咎忽然側頭看我:「現在可以問了嗎?」
我沒反應過來:「問什麼?」
「他們為什麼這麼說。」
轟隆!
「是……是那天……」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明明隻是謝老板的一句玩笑,可我自己做賊心虛,這種事情我又該怎麼告訴他呢?
可沒等我支支吾吾說出什麼東西,範無咎就移開視線,麵上了然。
「是謝七吧?」他麵無表情,「他嘴上沒把門,說了什麼你也不要往心裏去。」
我訥訥點頭。
出口處又是熟悉的一片黑暗,我剛緊張起來,範無咎就伸出手。
我會意,小心翼翼扯住他的袖子。
依舊是熟悉的青竹和花香,讓我莫名感到親近。
那些恐懼和驚慌,就仿佛羽毛輕飄飄地離開了我的身體,一觸即散。
終於出了鬼屋,我鬆開範無咎的袖子,向他道謝:「謝謝範老師。」
他側頭看我,不知道看見了什麼,黑如點漆的眼眸溢出一點笑意,掌心拂過我頭頂,摘下兩片耳朵形狀的紙屑。
我茫然地看著那無風自動,還會自己搖來搖去的紙耳朵。
它們小小的,像兔子耳朵,在範無咎的掌心裏忽然立了起來,隨後變成兩個小紙人,慌慌張張地手牽手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