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倒是沒提出什麼異議,任由我像個幼兒園小朋友一樣跟在他身後。
我鬆了口氣,安靜地走在陰暗的鬼屋內。
奇怪的是,一路走來,周邊隱藏在黑暗裏的「同事」們不見蹤影,那些令我嚇得魂飛魄散的氣息也消失不見,幹幹凈凈。
走過一間滿是紙人的屋子,我目不斜視,渾身發抖,就差念念有詞「惡靈退散」,一張慘白的、嘴角咧到眼睛的臉,卻驟然出現在我麵前。
這是一個紙紮的男人,手裏還握著把……掃帚?
這幾天被嚇得太慘,哪怕遇到這種貼臉殺,我也完全叫不出來了,幾乎心神潰散,腿根一軟就要摔倒,然而手還沒落下,被我勾住袖子的青年卻用手指虛虛捏住了我的手腕,麵無表情地看著紙紮人。
紙紮人:「咦?範大人?您怎麼在這啊?」
他用那張令人毛骨悚然的臉做出了一個類似於諂媚的表情:「我正在這大掃除呢,煙塵太刺鼻,都沒發現您來了——小阮?」
紙紮人的目光落在我和青年交握的手上,頓時瞳孔地震,生生把自己的紙腦袋折了起來:「大人對不起,我什麼都沒看到!」
我表情茫然。
啊?他在……說什麼……大人……又是什麼稱呼?
姓範的青年冷冷地「嗯」了一聲,大概是想走,頓了頓,又提示了一句:「對新同事友善一點。」
「我很友善了呀!」紙紮人委屈了起來,「我這不是每次,每次看見小阮都擺出了最熱情的微笑嗎?」
原來他記得我?
我看了一眼紙紮人咧到眼角的嘴角,抿了抿唇,鼓起勇氣:「嗯,你、你好。」
昨天的員工見麵會上,我見到了幾百號「人」,名字肯定是不記得的,希望他不要怪罪。
「哎,哎。」紙紮人以一種「雖然你是關係戶,但我不會舉報你」的目光慈祥地看了看我,「放心吧,小阮,我已經吩咐這群紙娃娃在你上班的時候少出來晃,他們不會故意嚇你的。」
同事的善良令我有些無地自容,又慚愧,又自責,於是吸了吸鼻子,很努力地點頭。
謝老板也說了,他們都是好鬼,我怎麼能怕他們呢!
這麼想著的我,在一回頭看到陰森可怖的紙紮人對我揮手的那一刻,再次嚇得魂飛魄散,隻能死死抓住黑衣青年的手指,眼淚不自覺往下掉。
男人的手指溫度很低,我覺得冷,卻不肯鬆開他的手,他大概察覺到了,又側過頭看了我一眼,下一刻,那冰涼的手指居然逐漸溫暖了起來:「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