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麒麟油(2 / 3)

白小舟怒不可遏,那種病毒造成了許多人死亡,到了他的口中,竟然隻是“僅此而已”。這人到底是有多殘忍涼薄,當時在病院裏他是那麼地善良天真,原來他的演技已經可以問鼎奧斯卡了。

“既然你想要回這雙手,為什麼現在才動手?”白小舟隻想著拖延時間,胡亂問道,夏兮倒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誰說我現在才動手?我早就開始布局了。雖然衛天磊那老東西死了,但你父親也很難對付,要想動你,自然要先解決他。”

白小舟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腦中轉得飛快:“難道我父親的失蹤……”

“你的父親很不簡單,我也是絞盡了腦汁才陷害成功,讓他卷入了那場‘事件’當中,不過還是讓他給逃掉了,不愧是衛天磊的徒弟,果真有幾分本事。我本來以為解決了他,一切都好辦了,沒想到你又結識了龍初夏,她是龍大師的弟子,也很難對付……”

說到這裏,白小舟猛然間打斷他:“難道龍老師也是你害的?”

夏兮聳了聳肩:“我也沒做什麼啊,隻是把那些幹屍從山洞裏給弄出來了而已。”

白小舟胸口一片冰涼,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那些幹屍會無緣無故全部現世,原來竟是他的陰謀,目的隻是為了引龍老師和司馬凡提上鉤。

這個人,年紀輕輕,竟然有這等心機。

夏兮見她臉色蒼白,俯下身來,湊到她耳邊輕輕說:“你別怪我,原本我也想,反正你和我哥哥有婚約,讓你嫁過來照顧他一輩子也沒什麼不好,可是天不遂人願,我才會出此下策,要怨,就怨這賊老天吧。”說著,他側過頭去,白小舟心中疑惑不安,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就在兩步之遙的身側,躺著一個赤身裸體的年輕男人,模樣俊美,身材修長,堪稱完美,隻是那雙光禿禿的手腕,讓他成為了一個斷臂的維納斯。

而就在屋子的角落裏,坐著之前放她離開的那個木製假人,如今硬邦邦的,看來操縱它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孫家的人曾給我哥哥做過一雙假手,為了運用自如,我哥哥也曾拜在孫家門下。可是幾個月前,我哥哥突然得了怪病,首先是四肢無力,接著下肢癱瘓,到後來竟然進入了植物人狀態,不過他的意識還是清醒的,隻能偶爾操縱那個假人得以活動。我們看遍了全世界的名醫,甚至包括巫醫,有人告訴我,這是觸怒蒼天的報應。”夏兮突然瘋狂大笑,“報應?賊老天,當年是那老東西施的祝由之術,憑什麼遭報應的是我哥哥?憑什麼?”笑過之後,他好看的臉變得有些猙獰,對著白小舟咬牙切齒地說:“我不甘心,我不能讓我哥哥成為植物人,他那麼有才幹,他會有光明的未來,隻要將屬於他的東西都還給他。”

原來,那個想要放走她的人,就是夏兮的哥哥,那麼,他所謂的放她走,隻是一個陰謀嗎?

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夏兮捏了捏她的鼻子:“我哥哥是個善良的人,他是真的想放你走的,不過,我哪能讓他成功?既然他狠不下心來,我就替他狠心好了。反正,我也是個壞事做盡的人,也不在乎這一件兩件。”

他轉過身去,看了看一切準備停當的醫生,醫生們點了點頭:“可以開始手術了。”

“那兩個祝由巫師呢?”

“也已經準備好了。”手術室的門開了,兩個身穿道服的男人走了進來,他們一個身材瘦小,一個身材高大,那金光閃閃的道袍特別不合身,將他們襯得無比滑稽。

白小舟覺得那衣服很眼熟,對了,這不是博物館裏的那兩件道服嗎?

“真是可惜啊。”夏兮歎息,“自從那老東西死後,這世上再也找不出像他那樣厲害的祝由巫師了,連這兩位古祝由術的傳人,也隻能在穿上這能吸取日月精華的道服時,才能施行這種祝由術。”

吸取日月精華!白小舟恍然大悟,這衣服上所鑲嵌的金屬片,原來就是精魄之魂。

隻要得到這兩件衣服,龍老師就有救了!

夏兮的臉忽然湊到她麵前,笑容可掬:“姐姐,不,嫂嫂,隻有請你忍一忍了,這祝由術打了折扣,必須用科學來幫忙,譬如——”他拖長了尾音,嘴角勾起一絲壞笑,“把你的雙手用刀切下來,給哥哥縫上去。”

說罷,他朝眾人點了點頭:“開始吧。”

醫生們開始準備手術器械,而那兩個祝由巫師則來到手術台前,點燃了一盞油燈。肉香開始彌漫,白小舟忍不住作嘔,頭頂的手術燈晃得她頭昏眼花,幾乎暈厥。

古老低沉的咒語開始在手術室裏回旋,兩個巫師開始舞蹈,他們的舞步很顯然沒有衛天磊那麼精準,甚至顯得有些滑稽。白小舟隻覺得兩道亮閃閃的金光在眼前晃蕩,身體中似乎有種奇怪的熱流在湧動,左側腰部有些發燙。

奇怪,口袋裏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醫生們走了過來,手術刀在他們手中閃著冰冷的光,護士將針尖刺進她的皮膚,透明的液體被推進她的體內,胸口被貼上了監護儀的心電極片。

心越來越冷,但口袋裏的某個東西卻越來越熱,幾乎燙傷她的肌膚,奇怪,他們給她換上了病號服,口袋裏怎麼會有東西?

醫生的刀切了下來,那身材高大的祝由巫師剛好跳到了他身後,忽然哢嚓一聲,醫生的頭顱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向後轉去,手中的刀子哐當一聲跌落在地。

眾人還沒能從這突然的變故中回過神來,那個祝由巫師以極快的身法將矮小的祝由巫師打暈,然後身形一閃。夏兮隻覺眼前一黑,那人的五指如鐵鉗一般卡住了他的喉嚨,將他死死地按在牆壁上。警鈴聲大作,一群保安模樣的人衝了進來,手中都有槍。

“都別動!”高大的祝由巫師厲喝,“否則你們就隻能給他收屍了。”

聲音很熟悉,夏兮和白小舟的臉色都變了。

“你是……”夏兮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他嘴角勾了勾,伸手在臉上一抹,現出一張有棱有角的剛毅臉龐。

“白修謹!”夏兮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兩下,“你怎麼敢到這裏來?你難道就不怕……”

“那件事我已經解決了。”白修謹冷笑道,“難道你真的以為用那種拙劣的方法陷害我,就能讓我一輩子東躲西藏?”他的五指緊了緊,幾乎要掐斷夏兮的喉嚨,“讓他們給我女兒注射解藥。”

夏兮皺了皺眉,朝護士點了點頭,護士往白小舟的身體裏打了一針,不過幾分鍾,白小舟的身體就有了知覺,她拚盡全力從手術台上爬起來,白修謹側過頭問:“能走嗎?”

白小舟動了動手腳,四肢還有些發軟,她點了點頭,白修謹將夏兮一拉:“小子,要麻煩你送我們一程了。”他挾持著夏兮,往外走去,保安們投鼠忌器,都緊張地舉著槍,他卻鎮定自若,步伐沉穩,如閑庭信步,卻沒有一絲破綻,將對方妄圖攻上來的每一個可能都打破,對方人雖多,卻隻能幹瞪眼。

白小舟不知道父親是不是來這裏打探過,對於地形他十分熟悉,又有夏兮開道,一路暢行無阻。

出了那座廢棄的醫院,白修謹麵對著跟出來的眾人,倒退著走入密林,大概行了一裏路,他朝樹叢裏點了點下巴:“把草扯掉。”白小舟扯開密密的藤蔓植物,露出一輛三輪摩托,他忽然往夏兮脖子上一砍,少年連哼也沒來得及哼一聲便暈了過去。他隨手將夏兮扔出去,跳上摩托,一踩油門,這輛貌不驚人的摩托竟在無路的林中飛馳起來。

樹木從兩邊快速地退去,地麵崎嶇,凹凸不平,忽然車輪猛地一抖,白小舟驚道:“爸爸,好像碾到了什麼東西。”

白修謹沒有說話,繼續往前開,她忍不住轉頭去看,地上竟然躺著一隻黑猩猩,被車輪給軋了,渾身都是血。

這裏怎麼會有黑猩猩?

那黑猩猩動了動,竟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發出一聲怒吼,如上弦的箭一般往前一躥,追了上來,白小舟驚呼:“爸,那不是猩猩,那是個怪物,快,開快些。”

“別慌!”白修謹喝道,他眉頭緊皺,真是怪異,這座山林他明明早已探過,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陌生?

究竟是哪裏出了差錯?

身側傳來一聲尖叫,他轉過頭,見那被碾死的猩猩已經撲了過來,一雙鋒利的爪子在女兒身上亂抓,血從它已見白骨的臉上流淌下來,滴在女兒的身上,和女兒的血混在了一起。

就這一分神的工夫,身下的三輪摩托忽然飛了起來,它竟被開進了懸崖!

不對,這裏根本不應該有懸崖!

腳下是萬丈深淵,他在下落的一刹那,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在心中怒吼:夏兮,我竟然中了你小子的奸計了。

夏兮一把將白修謹推倒在地,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冷笑道:“我本來以為你很聰明,沒想到也不過爾爾,竟然自己送上門來。”

還是那座廢棄的建築,還是那間手術室,白小舟還躺在手術台上。

剛才的一切,都不過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