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賓客們吃完晚飯之後,賈仁祿便巧舌如簧地宣布了雪花珀的最終歸屬。
賈仁祿言辭巧妙,全了段家和曼斯菲爾德兩家的體麵。賓客們暗暗罵老東西滑頭,害得他們錯過了一場好戲。
至此,拍賣已經結束。夜幕四合,賓客們要在遊艇上休息一晚,等明天才能回家。
江繪伊時隔多日,再次和段鴻跡住在了同一個房間中。
與第一次和段鴻跡同處一室時那種忐忑的心境不同,江繪伊此刻的心,充滿了酸澀的暖意和苦澀的甜蜜。就像一杯滿溢出來的、變質的蜂蜜。
段鴻跡草草洗漱完畢,走到房中,開始習慣性地在衣櫃裏翻找。
找了兩下,段鴻跡停下動作,皺起了眉頭。
遊艇上自然與段家不同,並沒有兩床被褥來做地鋪。
昏黃的燈光下,江繪伊看到段鴻跡隨手拉上了櫃門,然後轉過了身。
“這裏沒辦法打地鋪。”江繪伊鼓起勇氣道,“我們睡一張床吧,畫一條三八線,怎麼樣?”
“不用了。”段鴻跡道,“我打電話給侍者,讓他們多拿一床來。”
江繪伊忍不住站了起來:“你不是想要與我假扮成‘恩愛夫妻’嗎?哪有感情好的夫妻分床睡的?老板——你的演技怎麼比我還差?”
段鴻跡看了江繪伊一眼,神色無喜無怒:“沒關係,我隻說我怕冷就好了。沒人會管這樣的小事。”
段鴻跡說著就要去按房鈴,忽地,背後傳來一陣暖意!
“你真的就這麼討厭我?”
江繪伊從背後環抱住了段鴻跡,帶著哭腔道:“你真的就這麼討厭我?”
……
段鴻跡垂下眼睛,用了點巧勁輕輕一按,江繪伊的兩隻手頓時麻了,不由自主地垂了下來。
這個堪稱冷血的動作讓江繪伊徹底寒了心,隔著朦朧的淚眼,她看到段鴻跡轉過身來,對著她疲倦道:“有什麼事情,等下了船再說,怎麼樣?”
江繪伊的心頓時沉入了深不見底的黑洞。
她寧可段鴻跡責備她、譏諷她,甚至搬出老板的架勢壓她。也好過這樣疲倦地,厭煩地敷衍她!
為什麼要等下了船再說?下船之後,那塊琥珀就徹底歸段鴻跡所有了。到那時,她江繪伊就徹底沒了用處。段鴻跡就可以像丟一塊垃圾和累贅那樣,對她棄如敝履!
休想——休想。
段鴻跡休想丟下她!
這世上隻有她江繪伊不要的東西,從來沒有人可以丟下她江繪伊!
段鴻跡見江繪伊不說話,便不再管她,又要去按房鈴叫服務生。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到按鈕的一刹那,江繪伊忽然道:“我知道你為什麼要拍那塊琥珀。”
段鴻跡的動作頓了頓,聲音沒什麼波動:“這與你無關。”
“當然與我無關。”江繪伊冷笑一聲,“我知道,你要拿著那塊破石頭,去見你的阿夏對不對?”
段鴻跡霍然轉過身,臉上露出了極為可怕的神情!
江繪伊險些以為段鴻跡要掐死自己,可是沒有。幾乎是一瞬間,段鴻跡的情緒就平複了下來:“是又怎麼樣?”
“怎麼樣?”江繪伊仿佛聽到了什麼可笑的笑話,“段鴻跡啊段鴻跡,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段鴻跡站在原地沒有動,江繪伊卻神經質地一步一步走上前,逼近了這個讓她心碎的男人。
“爾大師要求,那塊琥珀的買主,要親手將琥珀交給自己的妻子——”
江繪伊笑道:“你的妻子是誰?你以為你的妻子是誰?你不會想說,是那個埋在地下的死人吧!”
段鴻跡霍然上前一步,掐住了江繪伊的脖子!
段鴻跡漆黑的眸子被怒火燒得閃閃發亮,如同一塊浸了墨汁的冰,隻是這樣望著那雙眼睛,江繪伊便感到心神迷醉,幾乎死而無憾。
“你要殺了我嗎?”江繪伊狂笑道,“你要殺了你的妻子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段鴻跡!你忍我到今天,不就是為了這塊破石頭嗎!”
段鴻跡手上的力道微微收緊,似乎在竭力克製著自己殺人的衝動。
“殺了我吧!殺了我吧!讓你的愛和我的愛同歸於盡!”江繪伊像詠誦歌劇一樣大笑道,“你不殺了我,明天,就要老老實實地把琥珀交給我……你以為,那東西到了我手裏,我會把它再還給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