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胡靜平便來到了桂州分號錢莊,看過帳本,便坐在後廳裏喝茶,不多時,錢萬通來了。見他跑得滿頭大汗地樣子。胡靜平奇道:“這一大早地你跑去哪裏了?”
錢萬通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昨晚去傅家談事晚了,便宿下了……”見胡靜平笑了起來,錢萬通慌忙加了一句:“呃……是和傅鵬睡一屋的……”
“嗬嗬,錢先生莫要解釋那麼多。我看你還是早點把與傅大小姐地婚事給辦了吧!”胡靜平樂道。
“房子倒是修整得差不多了。隻是最近比較忙,我想還是等春節過後再說吧。”
胡靜平擺了擺手:“我不在。你當然是很忙。現在我回來了,你不就有時間了嗎?我看啊,也別等春節過後了,就在春節裏邊把這事辦了吧!”
錢萬通想了想,點點頭道:“那就全聽大少爺的吩咐。”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胡靜平示意錢萬通把門關上,等他轉身回來,便問道:“有什麼要緊的事兒和我說?”
錢萬通道:“您走的第二天,有位姓嚴的先生來錢莊找您,聽說您不在,便留下一句話,說他在同福客棧住著,什麼時候您回來了便讓我去知會一聲,他再過來找您。”
胡靜平點了點頭,心想這位嚴先生上次來取了錢之後走了沒多久,這麼快又找來了,難道是朱慈有什麼事情要關照自己不成?
“大少爺,要不要我現在去把他叫來?”錢萬通問道。
胡靜平沉吟了一會兒,擺了擺手道:“不用,我親自去見他!”
“那好,我給您帶路!”
兩人出了分號,一前一後行去,走不多時,便來到了同福客棧門前。這家客棧並不豪華,門麵也頗小,但勝在鬧中取靜。胡靜平明白這是嚴先生刻意而為,住這種地方隻是為了掩人耳目。
錢萬通早已問明嚴先生在哪個房間,此時帶著胡靜平上了二樓,來到最裏邊的一間房門前,回頭說道:“大少爺,就是這裏了。”
胡靜平點點頭,示意錢萬通退下,抬起手來在門上輕輕地敲了敲。
“哪位?”屋裏傳來一個沉穩的男聲,果然是嚴先生地聲音。
“嚴先生,胡某人前來拜見!”
房門“吱呀!”一聲開了,嚴先生笑容滿麵地迎了出來,拱手道:“哎呀,胡大少爺怎麼親自來了,老夫真是惶恐之至呀……”
胡靜平微微有些納悶,這嚴先生怎麼和上次見麵的時候判若兩人了呢?但納悶歸納悶,麵上還是不動聲色,微笑著拱手還禮道:“嚴先生遠道而來,當然應該是我登門拜訪!”
嚴先生探頭向外看了看,此時錢萬通已經下樓去了,過道內除了胡靜平再無旁人。“胡大少爺快快請裏邊坐!”
兩人進屋,嚴先生關好房門,與胡靜平雙雙在椅子上坐了,寒暄一陣之後,嚴先生便從懷裏取出一封信遞了過來。
信果然是朱慈寫來的,內容卻是和胡靜平之前想的一模一樣。因為這次送往前線的凍瘡藥療效很好,極大地提高了士兵的戰鬥力,禦駕親征的長樂皇帝對此非常滿意,已經有意班師回朝之日嘉獎兩江總督房如昆。到時候,追根溯源必定會表彰到胡靜平的頭上來。朱慈讓他不如抓緊時間開家藥號出來,借此機會正好能將藥號發揚光大。
見胡靜平看著信不住地含笑點頭,嚴先生便道:“此次征契丹,胡大少爺捐助的凍瘡藥真是派上了大用場。聽說王爺和皇上生的凍瘡也是用這藥治好地,當真是功德無量啊。”
“是嗎?”胡靜平倒有點驚訝了。
嚴先生微笑道:“這征北大軍裏即便是常年駐紮在邊境的野戰軍,每逢冬季也要因為凍瘡而減員一成以上,更別提內地調去的軍隊了。皇上和王爺都是金枝玉葉,哪有不得凍瘡之理啊。”
“原來如此!”胡靜平微笑點頭,隨手將信收起,剛想放入懷中,忽然有所醒悟,轉身去拿桌子上的油燈,打算將信燒掉。卻見嚴先生笑著擺擺手道:“此等正常往來信件,胡大少爺不必如此小心。”
胡靜平一愣,看著嚴先生頗含深意地眼神,琢磨著他剛才說地話,心裏便明白了。上次嚴先生來提六十萬兩現銀便屬於非正常事件,就是死也不能讓外人知道的。這應該就是嚴先生前後兩次判若兩人緣故吧,他也可能是故意做成那樣以給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用心倒是良苦。
想了想,胡靜平還是點亮油燈,把信燒了。看著信紙慢慢化作一堆灰燼,微微一笑道:“還是燒了吧,王爺地事情牽一發而動全身,靜平這邊惟有越謹慎越好。”
嚴先生不動聲色地望著胡靜平,笑了笑,也沒說什麼。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嚴先生忽然又嚴肅了起來,沉聲問道:“聽說胡大少爺與萬海幫關係密切,不知是真是假?”
見他又換了和上次一樣的表情說話,胡靜平明白終於說到正題了,想了想,點頭道:“可以說得上很密切……”
嚴先生的嘴角動了動,看了胡靜平一會兒,忽然又笑了起來,“胡大少爺的話還是有所保留啊,不過老夫很欣賞你這種保留。”
胡靜平忙躬身道:“嚴先生過獎了。”
嚴先生湊了過來,低聲道:“讓萬海幫準備一艘貨船,駕船的要是你信得過的人,三日後我要用。”
“靜平明白了!”
嚴先生交代完這句話之後便不再說什麼了,胡靜平見狀便起身告辭,嚴先生也不挽留,將他送到門外,兩人拱手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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