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到宅門口的時候,胡靜平突然想起一件事來,於是叫住了走在前麵帶路的那兩名下人問:
“我爹不在家嗎?”
“大老爺上京城辦事去了,已經走了一個多月了,估計再過半月才能回來。”
“噢,是這麼回事,走吧!”胡靜平揮了揮手。
出得門來,剛剛走了幾步,就看見斜次裏跑過來一個人來,點頭哈腰地喚道:
“大少爺,靜平老弟!”
胡靜平停下腳步轉身看他。
隻見這人30多歲,身材瘦瘦長長象根竹竿模樣,臉就更不敢恭維了,整一個賊眉鼠眼。不過身上的長衫倒還漿洗得幹淨挺括,配著他臉上那副精明世故的神氣一瞅之下倒還不覺得討厭。
“你是誰啊?”胡靜平雖然不討厭麵前這人,但看著也不覺得順眼,他的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這是個勢利小人,再看對方那身打扮也不是什麼富家公子模樣,所以冷冷地問了一句。
沒想到話一出口,身後兩名下人先噗嗤一聲笑了。
而麵前這人也尷尬地楞住了。
“大少爺,他是陳七少爺呀,您不認識了?”下人們笑著說。
“對呀對呀,我是陳七呀,咱倆是最要好的哥們呀,你怎麼會連我都不認得了呢?”陳七慌忙說。
“陳七……噢……”胡靜平想起來了,昨天晚上這個陳七似乎還準備來看自己來著,不過被胡尤氏擋回去了。
於是又仔細打量了對方一番,笑道:“不好意思,我這大病一場基本上把什麼都忘了,陳兄見諒。”
“噢,這樣啊……”陳七上下打量著胡靜平,心裏就打開了小九九。
他原本是胡尤氏本家的一門遠房親戚,論輩分應該叫胡尤氏一聲“姨”。
此人自幼好吃懶做不務正業,20多歲年紀就把祖傳下來的一點薄產全糟蹋光了,於是想來投靠胡尤氏混口飯吃。
原本是想指望著能在“胡記錢莊”的哪個分號混個小掌櫃的,但是胡尤氏是個多精明的人呢,怎麼可能把這個老鼠給放進來呢,這家裏開的是錢莊,不是米行。米被偷吃點沒關係,銀子那可是性命悠關的事情。
所以胡尤氏隻是看在親戚的份上偶爾接濟他一下,僅此而已。
陳七是個七竅玲瓏的人,一看在胡尤氏這裏討不到好處,就打上了二百五大少爺的主意。
偏巧這個二百五平時最喜歡混跡酒館賭場戲園子,這一來二去能說會道的陳七就成了二百五大少爺最要好的兄弟。
當然跟著這個大少爺,陳七可沒少撈著好處,除開吃喝玩樂賭錢玩戲子不說,單單從二百五手上借過去的銀子就不在少數。
如今這大少爺一病多日還真把陳七給急壞了,他平時花錢如流水,因為花的不是自己的銀子不心疼呀,現在財源一下斷了,短短幾日便捉襟見肘了。
於是這幾日盼星星盼月亮就等著胡靜平出來呢,今天終於等到了當真高興非常。不過看到胡靜平居然把自己這人都給忘了,心中不由一動,他欠胡靜平少說都幾百兩銀子了,雖說這二百五從來不曾問他要過,但是畢竟也是欠錢呀,如今既然把自己給忘了,那等於是欠錢的事情也給忘記了,這不正好賴帳了嘛,想到這裏陳七不禁眉開眼笑。
他不怕胡靜平不記得自己,憑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一個時辰又能把他給搞定了,所以胡靜平把他忘記了沒關係,能賴帳才是最關鍵的。
“哎呀,靜平老弟!你把我陳七忘了沒關係,隻要我陳七還記得你個好兄弟就行!”
陳氣樂嗬嗬地拍了拍胡靜平的肩膀。
“走吧,我帶你去我們以前常去的地方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