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加冕的盛宴』
蘇牧回到家時,整個江州已經進入憨甜的夢鄉。小心翼翼拉開裝甲門,他像賊一樣,躡手躡腳地鑽進家門。
生怕驚醒屋內沉睡的任青舒。
“喵?——”
貓咪溫柔的叫聲突兀地響起,蘇牧被嚇得一激靈,低下頭看見一雙泛著亮光的貓瞳。
大橘歪著小腦袋,困惑地看向自己。
小貓不明白,今天主人為什麼會回來這麼晚,準確地說,回來時已經不是“今天”,而是第二天的淩晨。
“噓——”
蘇牧俯下身子,對大橘做個噤聲手勢,然後寵溺地摸摸它的頭。
浮寧寧出生在夏天,六月的尾巴,昨晚宴會是她的十八歲成人禮。
差點失去寶貝女兒的浮明康,格外重視這次成人禮,宴會舉辦的十分隆重,不僅是江州名流,整個開雲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收到他的請帖。
蘇牧第一次連走路都小心翼翼的,因為昨晚的浮家莊園,繁華熱鬧的宮殿中,擠滿了開雲貴族。
世家、新貴齊聚一堂。
隨便一個和自己碰杯的,不是議員,就是議員,區別在於是上議院,還是下議院。
就連明皇都派出皇室子弟,代表自己趕到江州,恭賀浮寧寧的十八歲生日。
戰戰兢兢的除了蘇牧,還有齊明。他是整場,官職最小的那一批人。
如果不是因為蘇牧的關係,他連會場的中心區域都進不去,隻能在外圍和同僚們喝酒、吹牛。
渾身不自在的他,寧願沒有這層關係,在外麵和同事吹牛。
浮明康和夏沫父親進書房談事時,蘇牧躲到她身邊,問:“怎麼搞這麼大?”
“大嗎?”
夏沫貼在他身邊,笑眯眯看著被“包圍”在人群中的寧小公主,說:“我覺得還好,你可以等明年,我十八歲成人禮的時候,對比一下。”
“這下子不僅江州知道寧寧被綁架,整個開雲怕是都知道了。”蘇牧有些不明白,他感覺浮明康似乎有意,再把綁架案鬧大。
並且他將夏沫捧得很高,是拯救自己女兒的大英雄!
不僅是浮、夏兩家,還有執法廳、東南局,都和約好了一樣,在宴會上狂吹夏沫,並且十分“默契”地將案件另一位“功臣”蘇牧,掩藏得死死的。
生怕走漏半點相關消息。
“要的就是整個開雲知道。”夏沫說,“我們沒有證據,對付南家,那就造勢!將案件的部分信息披露出去,讓這些權貴自己猜。”
“我們在暗中推波助瀾,他們很快就能猜出,南家就是幕後黑手之一。”
蘇牧還是聽不懂,問:“這有什麼用嗎?”
夏沫提示四個字,說:“討賊檄文。”
“哦,懂了。”
蘇牧恍然大悟,如果平白無故就去南家揍人,旁人隻會覺得夏家“飛揚跋扈、不可一世”。
但如果先造勢,引導大家猜出真相,在他們心中建立夏、浮兩家受害者的形象。
那夏家再去南家揍人,就變成“可憐天下父母心”,裏子麵子都有了。
“妙啊。”蘇牧伸出大拇指問,“誰想出來的?”
夏沫斜視著他的一臉“單純”說:“這不是常規操作嗎,還用想?”
“……”
好像也是,自古以來都是這樣,就算是造反,也得發篇“清君側”的檄文。
“咳咳——”
蘇牧戰術性咳嗽兩聲,問:“那南家會辯解嗎?”
“辯解?怎麼辯解?我們說的難道是假話?”夏沫把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南子楚身上,“真相怎麼可能解釋的清楚?”
“再說這又不是法庭的審判,真相究竟如何並不重要,懷疑成立非常重要!所以要引導大家自己猜出真相,而不是直接說結論。”
她看南家人的眼神中,充滿“憐憫”。
“明白了。”蘇牧感覺自己又學到一招。
宴會結束後,蘇牧“主動”留下來,在浮寧寧的閨房裏,陪她還有夏純鬥地主,夏沫就在一旁看著。
任青舒和寧晚,聊了一整晚,最後先行離開。
蘇牧打牌一直打到兩點多,輸光所有咖啡店工資後,才被三個女孩放走。回到家時,已經是淩晨三點多。
他快困死了,但再過幾個小時,又得起床趕飛機,去海黎度假。
早知道,一開始就不該贏的!直接輸幹淨,估計早就可以回來睡覺了。
蘇牧抱著大橘,哈欠連天,走回臥室,洗澡睡覺。
……
……
沙灘、陽光、蔚藍色的大海,那是度假的聖地,是蘇牧即將抵達的詩和遠方。對於顧離來說,留給他的隻有渺小、窒息與浩瀚。
海水衝打著巨艦,這艘隸屬於X-Space中庭的軍艦,在遠洋的深海中左右搖晃,仿佛下一秒,就會傾覆在這片荒無人煙的死亡禁地。
關天炎站在窗邊,看向東方,還有不到半個小時,太陽就會從前方升起。
周圍依舊是一片漆黑,看不到半點光的跡象,窒息與孤寂縈繞在每一位船員的心頭,死神的鐮刀懸在每個人的顱頂。
11°20′N,122°11.5′E。
本次航行終點的坐標,與開雲90°E有著兩個小時的時差,深處中淵大洋的心髒腹地,周圍沒有一座島嶼,也不會誕生任何島嶼。
這裏是世界的盡頭。
不是橫向,而是縱向。
軍艦航行路徑的正下方,11000米深處,有一條巨大的“傷疤”,在開雲神話中,這塊死亡區域有另一個名字:歸墟。
意為:眾水彙聚之處。
它像頭吞沒世界的巨獸,貪婪地吸食著世界的一切。
昏暗的辦公室中,顧離正在翻看手中的任務卷宗。在他身旁,坐著一位身形高大的金發男人,手中捧著加洛林大區原產的香檳。
辦公室中的氣氛十分嚴肅,所有人的臉上都看不見一絲笑容,哪怕是一向樂天派的顧離。
他們已經很久沒見過太陽,四周永遠是一片黑暗,所以關天炎才會站在窗邊,期待今天的太陽,是否會照常升起。
軍艦在海麵上繼續行駛,寬闊的海洋麵前,人類的渺小被凸顯的淋漓盡致。
“呼——”
顧離放下卷宗,長歎一口氣。本次任務艱巨程度遠超想象,所有的一切都透著不合理與匪夷所思。
一周前,中淵大洋腹地的海麵上,突然冒出一團黑色煙霧。本以為這不過是平平無奇的自然現象,結果負責探查的先遣小隊,進入黑霧後全部失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