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五章 不平常的一夜(3 / 3)

跛腳的蘇奉先走上前,說道,“兄弟,你這臉我能不能摸摸?”

“當然能。”

得到回答的蘇奉先趕緊摸摸,手感幾乎沒有差別,根本無從破綻可循。

同樣過來摸的楊鹿立即說道,“兄弟,你這個手藝能不能把人變好看點兒?”

黃維一杵楊鹿,罵道,“你快拉倒,趕緊讓人家走吧。”

李孝沒走後門,而是從正門佯裝房客離開,走到櫃台前,他拿出一個小布包,放在櫃台前,對應付來檢查的正興門生的老板娘眨了眨眼說道,發出符合自己身份的蒼老聲音,“老板娘,住店錢,一定要收下,這是在下的心意,謝謝了。”

老板娘一愣,客棧裏什麼時候住進這麼個客人了?

但她旋即想到眼前這人衝自己眨眼,立刻反應過來,原來是那個穿青衫的小兄弟啊。

李孝放下錢就急匆匆走出門,等老板娘琢磨過味兒的時候,已經走出老遠。

打開小布包,看見裏麵白花花的三十兩銀子,老板娘吃了一驚,隨後趕忙追出去,卻發現已經沒了李孝的身影。

梁洪銳這時走到她身旁說道,“這位小兄弟厲害吧。”

老板娘回過身,說道,“梁大哥,你嚇我一跳。”

梁洪銳見她手中拿著的銀兩,笑著說道,“哈哈,人家給你的,收下吧。再說了,救他一命,這點兒錢不多,不用客氣了。”

一身老農打扮,操著濃重鄉下口音的李孝,在中途被盤問過數次有沒有見著一個青衫男子,來到東城區的車馬行,準備同黑馬先出城躲避一番風頭。

一路走去,他仔細感悟自己身體的變化。

如今晉升三石之力的體質,加上有無量之術對天地自然的微妙感悟,李孝身體發膚更加敏感,眼力足以達到二百步內明察秋毫,連細針落地都可清晰捕捉得到。

耳朵更是達到百步內蠅蟲扇翅的聲音都能聽見。

無量圈達到三步範圍,他在無人角落偶然釋放氣血,氣血都已經有九厘九毫高度,這是武功晉升八品境界才會產生的跡象。

在他身體骨髓深處,又有一些微粒轉化成了沙礫,這些沙礫看起來似乎並不起眼,可正如他那條足以抵擋天地大熔爐致命一擊的黃金脊椎一樣,身體內任何一處渺小變動,都會引發不可思議的能量。

隻是有一點頗為可惜,注滿經脈的罡氣並沒因為小腹祖庭竅的打通而流入其中,仍然無動於衷,充斥經脈。

李孝現在的身體還有許多問題,而且他很清楚地知道,若想粉碎靈台竅中鍾府老管家的那些意誌,單憑肉體的強悍是沒有用的,最後還是要回歸到武功的修為上。

他並沒有因為晉升三石之力就覺得驕傲自大,天下無敵。

之所以收入鍾府老管家的意誌,他就是想把自己逼上絕路,推著自己不停前進,前進,再前進!

李孝突然覺得周圍有些不對勁,那些鄰裏百姓的神色都有些慌張僵硬,再一細微觀察,他立刻覺察出附近有人在埋伏。

雖然他也不知那人藏在哪兒,但肯定有人在這兒!

李孝裝作無意地瞄了一眼車馬行,目光透進其中,隻見原先在那兒的黑馬不見了。

他心中一稟,若無其事地走開。

本想出城的心思立即壓了下來。

如今車馬行裏肯定危機四伏,自己貿然進去如何解釋自己的身份?

他身上還穿著青衫,如果被人要求脫衣搜身怎麼辦?

但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放下被自己從榆林鎮領出來的黑馬不管。

思前想後,李孝決定按兵不動,了解下目前的狀況再說。

廂十一巷,麵色鐵青的程弓四下打量王蛤蟆所住的院子,同時聽從門生們相繼過來的彙報。

擺擺手,支開身旁的人,他與樊涵山和二兒子程一文說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懸賞銀錢再提高一兩。”

聞言,程一文卻低聲說道,“但父親,那些死去的門生......”

程弓知道二兒子想說的是什麼,他說道,“無妨,代職知守的馬大人說了,上頭已有批文,這些錢全都歸屬朝廷正常支出,會有知守府予以墊付。”

馬大人是由洛陽城六司司長共同推選出來,暫時代理知守職位,很顯然,這位一直在原知守大人手下做文案的馬大人也不是省油的燈,上任第一件事便是與程弓打好了關係。

上頭哪裏有什麼批文去幫程弓料理家事,隻不過是馬大人見風使舵,濫用職權,公報私囊罷了。

程弓接著說道,“告訴門生們,任何人嚴禁談論關於那個青衫男子的事情,否則按幫規處置。”

他又與樊涵山說道,“按照門生們的描述,你可知道那人修煉的功法是什麼?”

無眉的樊涵山搖搖頭。

程弓對二人說道,“吩咐下去,一旦遇見他的蹤跡先行彙報,莫要打草驚蛇,盡量生擒那人。”

“涵山你與他打過交道,有魯瑜在,你這些天就不必守著老夫了,多下去走動走動,把那人揪出來。”

樊涵山點點頭,望著那邊的魯瑜,旋即一步高高躍起,離開了廂十一巷。

樊涵山對二兒子程一文說道,“至於那六件軟蝟甲,既然沾上劇毒了,留著也無用,便與神機弩一起交公。”

“把魯瑜叫過來,你也去吧。”

程一文走過魯瑜身邊,將魯瑜叫了過去,旋即領著與魯瑜站在一處位置,正舔著冰糖葫蘆的弟弟離開。

......

......

蕭夫人謀殺知守大人的罪名已經定了下來,一上午時間過去,在正興門生、大贏報紙洛陽分社、洛陽城捕快的共同努力下,穿著青衫無名氏的通緝令張貼到了每一處街道。

朝蕭家山莊走去的李孝驀然發覺那邊已有正興門生把守路口,離得老遠的他立即裝作若無其事的離開,心中不明所以的他再進入洛陽城街巷時,就發現四處捕快們正在貼著的通緝令。

看著牆上與自己相貌依稀幾分相似的通緝令,李孝立即明白蕭家山莊怎麼回事了。

蕭夫人竟然把知守大人給殺了,昨夜八家將與淩易交手,看來不僅僅是與程弓開戰那麼簡單。

聯想起日子,他驀然想起老梆子曾提到過,蕭家遭遇冥帝咒的事。

既然如此,蕭夫人是不是因為知道大限將至,而她那妹妹又從斡旋造化轉生仙陣醒來,心中無了後顧之憂,這才變得瘋狂了?

李孝猜想,蕭夫人已經被抓,以蘭管家那等實力不可能不予理會,而如今風平浪靜,想必是蕭夫人早已安排她們離開,之後才施行了一係列的殺戮。

如今正興門生出門都至少一幫十五人結伴而行,想來自己的事情對他們打擊頗大。

李孝試著前去那些過往自己曾光顧過的地方查探,他不敢走上前,離老遠了發覺均有數個暗樁。

一旦自己露頭必會被暴露。

這麼一想,車馬行裏自己之所以會感覺到危險,估計是因為程弓六個手下其中的某個躲在暗處的緣故。

......

......

東城最大的車馬行裏,看著被轉移至東邊馬廊的黑馬,程一文有了興致,眼前這匹相比同類有些微瘦的黑馬便是那位青衫男子托付在這裏的。

吃生肉的馬,程一文前後左右又打量了黑馬一遍。

黑馬百無聊賴地扇著尾巴,從外表看,毛色、神韻、體態,稀鬆平常,還真不是什麼良駒異種。

正在程一文微感好奇的時候,他的癡傻弟弟程一武吃完了手裏的糖葫蘆。

程一武有些不高興,撅著嘴,耍小孩子脾氣,把糖葫蘆杆扔在一旁。

還不解氣的上前踩了幾腳。

他這才看向自己的哥哥,然後他的注意力又被吸引到了黑馬身上。

他像是遇見什麼好玩的事情似的,突然高興起來,傻笑著走上前,摸摸黑馬的頭。

黑馬當即不樂意地甩動蹄子,把程一文一驚,立刻退後幾步。

誰知程一武不但不感到害怕,反而撅著嘴拿手拍了黑馬的背上一下。

“嘭”的一聲!

震得馬廊裏其它馬兒不安定直叫。

程一文這才有幸見識到黑馬的神異。

隻見在自己弟弟尋常人都承受不住的一拍之下仍舊安然無恙,仿佛什麼都沒有一樣。

感受到黑馬安分下來,傻笑著程一武這才露出滿意的神情,隨後將黑馬牽出馬廊,看樣子是要騎出去溜一圈兒了。

黑馬老老實實,也不折騰,任由程一武牽著出去。

它心裏卻在想著,“我滴乖乖,怎麼又遇著一個煞星,孝哥兒啊,快來救救二黑吧!”

......

......

正走在巷子裏的李孝忽然聽到一陣馬蹄疾馳而過的聲音,開始時他並未當一回事,然而等他走到青冥大道時才驟然見著,程一武興高采烈地騎著二黑在青冥大道上來回跑。

惹得大道上行人不敢走過。

看著程一武控馬的手型用力踢打二黑身子的腳型,李孝不可遏製地憤怒起來,這哪是在騎馬?

分明是在往死裏禍害二黑。

正當李孝想辦法暗地裏使個絆子的時候,腰間係著寶劍的侯捕頭一步躍起,淩空騎上馬背,寶劍出鞘,劍柄一拍一打,在程一武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把程一武打下馬背,旋即侯捕頭漸漸降下馬速,勒馬止步。

落地後的程一武滿麵怒容,他撒開腿就追著黑馬跑,看那樣子是要與馬背上的侯捕頭一較高下了。

誰知,老遠的程一文高聲喝道,“弟弟!”

程一文的聲音不大,在寬大的青冥大道上被馬蹄聲掩蓋的甚至有些微小。

但就是這個聲音,卻有如聖旨,一下讓程一武停了下來,委曲地回頭看向二百步外自己的哥哥。

“回來!”程一文又喝道。

程一武極不情願地慢慢挪著步,見狀,程一文直接跑了過來。

等程一文跑到程一武身旁時,侯捕頭已經騎著馬返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