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一下子想到自己,自己也算是涉案人了。(警察找過嘛)既然涉案那就對當事人負有責任,應該幫她把有些事澄清,比方自己知道“毒煙”是星小姐自用,且不加害於人,這兩點事實對星小姐很重要,可那時警方詢問,自己避而未提,當時是怕給星小姐添亂,現在看是適得其反。
事情擺在眼前,簡單又不簡單,吳桐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眼光不由投在星小姐的照片上,星小姐看著他,神情和本人一模一樣,清純而撫媚,他的心倏地被觸動,也就在這瞬間他做出決定:站出來為星小姐說話。
本想直接去找那男女二警察,可考慮到他們不一定重視(甚至會節外生枝),覺得還是先找找關係,加以疏通,這樣才能收到如期效果。
他首先想到王梅,覺得此路不通又想到金正。上回為陶楚的兒子找金正沒找到,不想這次留給了星小姐。給金正掛了電話,問他忙不忙。金正說還可以。他說遇到點麻煩,金正問什麼麻煩。他說在電話裏講不清楚,可不可以到他家裏去一趟。金正說行,那就來吃晚飯吧。他推辭了,不想再給人家添麻煩。
下了班,吳桐先找地方填了一下肚子,然後趕到金正家。很久沒登門了,吳桐依然感到親切,和金正的老伴胡老師寒暄過後隨金正到書房落坐。
吳桐先沒說自己的事,問金正最近在忙什麼。金正淡然一笑說忙上當。他問上什麼當,金正說:“上‘人’的當嗬”。吳桐又問:“什麼人?”金正說:“尚朝人嗬。”吳桐一聽便猜到與上回去幽居山莊有關,便問金正是怎麼回事,金正道出其中過節。
金正在尚朝人的鼓動下,同意合作一篇紀實文學宣傳畢可超的表哥牟廠長,講好由尚朝人寫初出稿,金正加以修飾並找報刊發表。金正提前跟報紙編輯打了招呼,尚朝人把初稿寫出,他又做了修改,不久便在報上發出來了。可從此再沒有尚朝人的消息,他打電話給牟廠長問對那篇文章是否滿意。牟廠長說滿意,並說希望能把電視片拍好。金正一時不解,問什麼電視片。牟廠長說金老師這事怎麼會不知道,你不是同意幫我們拍一部電視專題片嗎?金正問誰說的。牟廠長說尚作家嗬,他說你同意親自撰稿,還說你們協會有廣告公司,一切不用我們操心。金正告訴牟廠長他根本不知道專題片的事。牟廠長一聽也急了,說我們已經和尚簽了協議,並且已預付了十萬塊錢的前期費用。金正一聽覺得問題大了,問錢打到哪裏了。
牟廠長說打到你們協會廣告公司的帳戶上了嗬。金正說不可能,如果那樣我肯定知道。上當了。牟廠長說我馬上找尚查對此事。不久牟廠長給金正打來電話,說已找到尚朝人了,尚說考慮到金老前輩時間緊張,撰稿的事就不麻煩他了,為保證專題片的質量,另找了更有勢力的製作單位。一聽也就清楚了尚的招法是拉他的“大旗”,做自己的“虎皮”,然後“推完磨殺驢吃”。想尚也真小人,為了錢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他問牟廠長想怎樣處理這件事。牟廠長說錢已經花上了,停下來更不合算,隻有繼續下去了。又忿忿不平說,這個尚也太不像話了,當初是覺得金老師參與我們放心才同意做,不想他半路把金老師甩了,又牽著我們的鼻子走,人的不是。他問金正這事怎麼辦。金正說我倒無所謂,隻要不把我當成他的合謀就行了。
聽了金正講完過程,吳桐義憤填膺,想這個尚朝人真不是玩意,竟騙到老前輩(尚朝人語)身上,他覺得自己對不住金正,是自己在中間起到橋梁作用。他真誠地向金正表示了自己的歉意。金正沒怪罪他的意思,關切問尚是不是正和他小姨子談對象。吳桐一時答不出,因為事情本身模棱兩可。他問:“是尚說的?”金正點點頭,又說:“真這樣得和你姨子說說,要提高警惕。”吳桐點點頭,想金正不虧是位作家,“警惕”這個字眼用得出神入化。
尚的事隻算是一個插曲,金正言歸正傳,問吳桐找他有什麼事。吳桐向金正全盤托出。金正也就明白了他的意圖。說他的一個學生在電視台跑公安口,可以請他幫幫忙。問吳桐是打電話,還是寫個字條。吳桐說請金老師先打個電話問問情況。金正很痛快,說打電話立刻就打。通了後金正把吳桐剛才講給他的轉述一遍,後捂著話筒說:“劉記者正巧和市局宣傳處處長一塊吃飯,過去當麵談談?”吳桐點點頭。金正便對著電話說可以。
吳桐看看表,發現時間不早,便匆匆向金正告辭。
吳桐趕到那家飯店劉記者正等在大堂,對上號後把他領到一個房間,當著眾人的麵把“我的好朋友吳總”介紹給在座各位。吳桐沒發現有穿警服的,可當介紹到一個眼光炯炯的中年男人劉記者稱他“王處”,吳桐便猜到此人便是。不由朝他多點了幾下頭。
劉記者讓吳桐入席,服務員隨之給斟上酒,吳桐自知這種吃請最尷尬,卻也聽從了劉記者虛張聲勢的“晚來罰三杯”的指令,連喝了三杯。如此痛快博得在場所有人的好感,看他的眼光都充滿了友善,吳桐不由想到電影《智取威虎山》裏楊子榮打入座山雕巢穴以豪爽博得到眾匪徒的歡心,盡管他也知道並不太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