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木耳睡了。一陣疾風驟雨之後，肖燦躺在牛小石的懷裏，平靜得如同初夏裏無風的原野。
牛小石摟緊了肖燦，有一種難得的釋然。也許真的是趙大姐走了。
肖燦吻了一下牛小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女人和女人鬥，其樂無窮。”
牛小石說：“我問你一句，你是不是在趙大姐的茶水裏放啥藥了？”
肖燦說：“親愛的，你問這麼多幹嘛，我們要的是結果。趙某訛詐陰謀破產，我們完勝，杠杠的。”
牛小石說：“上午送趙大姐時，看上去也怪可憐的。”
肖燦說：“男人有婦人之仁，可成不了大事，我媽經常這麼講。小石，我得好好地改造你，如果我們一起生活一輩子。”
次日，牛小石站在池塘邊喂魚。這是他最喜愛的事情。為了喂魚，他天不亮就去農莊外的地裏打草，在月光下守著魚兒吃草。鮮嫩的青草，被均勻拋擲到水麵上。魚兒成群結隊過來，枕著碧波享受美食。小家夥們吃得差不多了，就相互追逐嬉戲。
宋竹走了過來。
牛小石連忙打開一隻馬紮，請宋竹坐下。
宋竹說：“小石，你把魚喂得膘肥體壯的，辛辛苦苦做了很多的事，算得上是農莊的功臣。”
牛小石說：“宋姐，怎麼跟我客氣，這不應該的嘛。農莊是我半個家呢。”
宋竹說：“嗯，知道你愛這個家。所以呢，我想跟你說一件事，希望你能夠認真對待。”
牛小石說：“請宋姐明示。”
宋竹說：“別一本正經。上次我跟你提過，給你介紹個女朋友，基本情況也跟你講了。想安排你們明天在農莊見個麵，一塊吃個飯，肖燦也參加，一塊幫你把關。”
對此，牛小石沒有任何思想準備。上一回，宋竹是跟他提過相親一事，但後來就沒有了下文。關於這個女孩，早就淡出了他的記憶，隻記住她是宋竹的表妹，工作地點和單位都在南京，各方麵條件都很好，惟一能夠挑剔的是，女孩剛邁入“剩女”的台階。自從肖燦來到農莊之後，他的空寂的感情世界，被填充得密不透風，滿滿當當。所以，對於這份突如其來的眷顧，他還是覺得推了的好，肖燦那一關，就是劍門關，如果要硬闖，就是個粉身碎骨，趙大姐栽了個跟頭，就是個鮮活的例子。即使肖燦是有夫之婦。
牛小石說：“宋姐，謝謝您的關心。說穿了，我就是個農民，人家可不一樣，啥都高出我一截，跟人家談朋友，是在攀高枝呢。”
宋竹說：“這你就不用多慮了。人家看重的是人品能力。小石，你長得帥就不用講了，你點評我的畫，出口成章，一套一套的，雖然有拍馬屁之嫌，但顯示了你的才氣。你在我的農莊幹，說白了，隻是暫時找個落腳的地方。一旦有了好的機會，你會像一隻雄鷹，從農莊裏飛出去的。”
宋竹離開池塘邊後，牛小石沒有心思再喂魚了，也不知道魚們吃沒吃飽。岸邊，還有一大竹筐青草擱在那兒。
牛小石起身離開池塘。當他往前走了幾步，隻聽得背後湧起一片響聲。他下意識地回過頭來，突然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一群魚兒躍出水麵，竟然跳到了岸上，把竹筐圍成一圈，用身體和嘴上的勁，把竹筐掀翻到了池塘裏。青草在水麵迅速散開了。
有的魚兒縱身一躍，重新回到了水裏。有的魚因為身上粘著泥土和草籽，已經是動彈不得，加之天氣炎熱，跳騰了幾下，直挺挺地咽了氣。
牛小石默默地離開了。岸上的那些個死魚，他也懶得收拾了。
晚上，牛小石做了一個夢。夢見他走進農莊的廚房，肖燦戴著一頂高尖白帽，圍著白圍裙，在裏麵認真地忙活，煮著一大鍋的魚，一股香氣鑽進鼻孔。他問肖燦，幹嘛煮這麼多的魚？都要給誰吃？肖燦說，給你吃啊，你一個人吃。牛小石說，那麼多的魚，我一個人哪吃得了。肖燦說，都是一些你害死的魚，你不吃誰吃啊。牛小石一聽，轉過身去，想立即逃走。肖燦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幽幽地說，要是哪一天，你把我的胃口吊大了，想起來就喂我一口蜜，想不起來就拍屁股走人，讓我也變成一條等死的魚，我做一個針尖兒大的魚鬼，鑽進你的血管裏遊來遊去，把你的血管壁當成青草來咬，今天一點、明天一點，白天這兒、夜晚那兒，留下一萬個窟窿眼兒，讓你一輩子不得安生、痛不欲生、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