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樣的想法,高楊什麼也不怕。他們來逮捕他,就是他和王靜團聚的好時機。他無時不在想著她。殘酷的現實,迫使他把她作為嫌疑對象,使他的心在滴血。懷疑與否定交替在他的腦海中出現。他們在一起的****場麵,像電影鏡頭一樣從麵前經過。她不止一次地伏在他****的身體上,溫柔地撫mo他,親吻著他的每一寸肌膚,欣賞他肚臍周圍那紅瑪瑙般的圓形胎記,感歎不已。她說過,有了這胎記,即使他們分別一個世紀,也不會忘記。
高楊把從水壺裏取出的水,花錢叫人化驗了一下,證明他的判斷是正確的,那根本不是開水。這說明所謂高楊是因為燒開水而忘了衝,水溢出來將將燃燒的液化氣澆滅,大量液化氣泄漏出來,使時宜中毒死亡的結論是根本錯誤的。
在現場高楊沒有拿到什麼證據,就利用王靜上夜班的機會,悄悄溜進家裏,像一個竊賊一樣。他離開這裏不過三個多星期,屋裏亂得一團糟。他不能收拾,不能動任何東西。但是他必須尋找能證明或否定王靜作案的證據。他首先來到臥室。多麼溫馨的房間啊!他們在此度過的那些消魂落魄夜晚,回想起來仍然令人砰然心動。當最後的火山終於爆發,他們倆都欲死欲仙時,她喃喃地說:我要讓你永遠忘不了這一刻。想到這,高楊又動搖起來,王靜會害我嗎?難道她和我zuo愛時那激動的表情都是裝出來的?難道她已經知道我和孫李的秘密,知道我們的一夜情?知道我和李麗有個活潑可愛的女兒?知道我們秘密幽會,決心除掉我而又裝出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
不!那是裝不出來的!
性生活是人的本能。但是,作為高級動物的人,這種本能受到大腦理性的控製。如果人對自己的性伴侶缺乏愛、缺乏吸引力,他(她)的荷爾蒙分泌就不旺盛,****時就沒有激情,這是裝不出來的。她不會害我。
刑事物證工作要求確鑿無疑的科學依據,僅靠外表相像是不能定案的,這一點,她很清楚,為什麼忽略呢?她為什麼在確定“我”死亡後不是悲痛欲絕,而是異常鎮靜,從電視畫麵上看可以說是對我滿腔憤怒。這又怎麼解釋呢?他陷入矛盾之中。
他要解開這個矛盾,時間不會太久。他希望她不是凶手,渴望在這張床上,繼續他們的性愛生活,繼續他們的事業。他們要有自己的孩子,就像婷婷那樣活潑可愛的孩子。他希望她能夠接受婷婷,使他盡到父親的責任,給婷婷父愛,培養她健康成長。他要向李麗道歉,給她補償。這事一旦公開,將會引起不小的震動。他有心理準備,甘願接受處罰,接受輿論譴責,不管後果如何,他都要坦然麵對,認自己的女兒,她是無辜的,不能再使她受到心靈的傷害。不能當勞模、不能在公安局工作,王靜和他離婚,李麗不理他,也要認女兒。
他走出臥室,來到書房,那五架醫學、法醫學圖書靜靜地站立在書櫃裏;兩台電腦分別立在兩張寫字台上。他打開王靜的電腦,看她的電子郵件,實在是太多太多。絕大多數是她的親朋好友、同學同事發給她的慰問電。不少郵件在慰問她的同時,竭力對高楊的道德加以譴責,甚至說他是個騙子、偽君子,不值得她愛,死了活該,沒有什麼值得留戀、同情的,委婉地批評她,說那塊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有相當一部份郵件說公安民警是不可靠的,全國勞模有情人、有私生子,卻裝得道貌岸然,不知欺騙了多少老百姓,你還留戀公安什麼?對他道德無論怎麼譴責,他都能接受,可是由於他的過錯而使公安局在群眾中的形象受到質疑、貶損,他接受不了,也非常痛心。他沒有想到十年前荒唐的一夜情,會帶來如此惡劣影響。隨著他手指敲擊鍵盤發出的嚓嚓聲,就像敲擊他的心髒一樣,使他震顫發痛,他工作取得的成績,不足以彌補他的過錯給它帶來的損失。
在大量的電子郵件中,有幾封是王靜最要好的同事、朋友周浩發來的。他知道,應該恨高楊的是他。是他把王靜搶走了,否則他們倆肯定會結為夫妻。隻是由於周浩太自信、太矜持,沒有向她即時表示,確定相互之間的關係,以至於在他的愛情攻勢下,王靜毫無招架之功,乖乖投入他的懷抱。周浩錯就錯在他以為他們倆是不言而喻的一對情人,不用表白,不用山盟海誓,彼此心靈相通,他們的同事也認為他們是天生一對,地就一雙,隻要他們自己願意,隨時可以宣布結婚。如果他不出現,事情確實是這樣。可是他一出現,深深地吸引了王靜。她把周浩從來沒有向她表白感情作為擋箭牌,作為和高楊結婚的絕好借口,使得周浩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使得他的同事們既感到不可理解,又不能對她有任何微詞。周浩在給王靜的電子郵件中,表現出來的是處處為王靜著想,給她支持、鼓勵,說她選擇沒有錯,說高楊是個極其優秀的公安幹警,法醫學家,十年前的那件事,是血氣方剛的青年男女在特殊情況下的越軌行為,完全可以理解。他要王靜不要自責,不要懷疑自己當初的選擇。說高楊死亡完全是意外事故,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他說醫科大學的同事們對她非常同情、非常支持,非常理解。他在最後一封郵件中直言不諱地說: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我們永遠是好朋友、好同事,假如你願意,我們會成為好伴侶,我將用心嗬護你一輩子,甘心情願給你當助手,你是一朵美麗的鮮花,而我就是那鮮花周圍的綠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