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東伯侯殷甲被囚禁郢都墒黎城十載,所幸天恩浩蕩,終於放其歸封。然心憂老父病勢,匆忙間也顧不得別事,受過群臣拜見,便即直趨侯府,往雙親寢居而去!
殷甲自幼孝悌,這府中妻妾,與庶出的兒女也都不敢稍有恣肆。老太公病篤,其等每日間自也要守護在側。殷甲匆忙奔入寢室,隻與夫人薑氏頷首,便不理別人行禮問候。見老太君側坐床榻,老父麵容晦暗,昏昏沉沉躺臥床上,不禁悲從中來,雙膝跪地上前,大慟而哭:“兒不孝,兒萬死,離家十載不曾隨侍病榻之前,真混帳悖逆之徒也!”言訖竟然張開雙手,自摑其麵。夫人薑氏與眾妾侍慌忙攔阻,然殷甲已是雙頰紅腫,嘴角滲出了絲絲血漬。
老太君垂淚,挽起殷甲,道:“孩兒切勿如此,能及時趕回見老父一麵總是好的,終是不留遺憾了!”
十載未歸,想見自不免悲戚感懷許多,然聞聽母親如此言語,殷甲慌忙膝行來至床榻前,捧住老父幹枯雙手,不禁淚如雨下,問道:“母親,父親這是幾時得的病?向日吾留下的仙丸丹藥可曾給父親服用?”
昔日殷甲臨遠赴郢都前,曾將申公豹所賜之延年益壽丹藥留給雙親,若雙親依言服用,自當不會病篤,是故殷甲才如此問。
老太君聞言,歎息一聲,道:“汝父身體倒是康健,從未有何不適,此番病重卻是無他,皆乃是心憂汝之安危,生生的悶出病來。延請的名醫不少,然藥石卻也作用不大!如此昏昏沉沉也不知吉凶。”
殷甲見老父麵容枯槁,仿若無魂般昏迷,心中如刀絞般難受。再不敢耽擱,忙起身對老太君行禮,道:“母親且寬心,待孩兒這就往金烏山一行,去求無咎老師發慈悲,定能救回父親。”
老太君不無憂慮的道:“向日上大夫聞龔與大將軍辛勉等,也曾派人去求無咎仙長。叵耐入了那李家鎮,居然尋不到金烏山蹤跡,幾番不得其門而入,唯無奈而歸。孩兒此去卻也不知能否入得了仙山……。”
殷甲就吃了一驚,暗暗擔憂。前次他在郢都與眾同僚飲酒,不慎將無咎仙長所授仙法泄露,因此遭受血光囚禁之災。莫非老師發怒,是故閉了山門,再不見他了?
然不欲老母擔憂,殷甲勉強一笑,安慰道:“母親且寬心,這金烏山乃是仙家洞府,又豈是區區凡人所能夠尋得的?孩兒乃是拜了無咎仙長為師的,若是去,自然不會被拒之門外,待吾這就起行,早日求得仙藥救治父親,也免了心中憂慮!”
老太君又叮囑了幾句,也不攔他,殷甲方轉身出了寢室。匆匆隻與薑氏道了幾聲十載離別之思,便跨上駿馬,往東方金烏山馳去!
此去金烏山數千裏,未曾入群山前,倒是有官道可行,然行不幾日,卻是蜿蜒山路,駿馬奔馳不開,自然行之不速。殷甲心焦老父,無奈棄了駿馬,命侍從護衛隨後趕來,自己就地抓起一撮黃土,揚空道一聲疾,乃駕土遁直趨金烏山而行。
土遁可日行千裏,殷甲囚居墒黎城十載,倒也修煉的熟稔,日夜不寐趕了三天,終於來到了李家鎮!也不入鎮,直奔百裏外金烏山而去!
數個時辰後,殷甲循著舊日路途來至一處所在,卻果然見不到絲毫山的蹤跡,當空一片蒼翠,不辨東西,那金烏山憑空的消失了。殷甲不免著慌,轉了幾圈,高呼道:“老師,弟子蒼龍子求見!”
山中驚起雀鳥無數,卻更無一人應聲。殷甲大悲,跪倒在地,涕泣慟哭,呼道:“老師,弟子違背師訓,誤泄道法。弟子知錯,求老師責罰!然甲之老父病篤將危,還求老師發無量慈悲搭救,殷甲甘受責罰……。”
殷甲慟哭不已,良久之後,這群翠蒼林中方響起幽幽一聲歎息。那當空景致悠忽一變,金烏山突兀的便顯出了行跡,山門外兩顆千年鬆柏兀自挺拔,左右各數位黃巾力士站立,甚是威武!那悠然之聲輒即緩道:“且前來火蓮洞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