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江連接東林、南陽兩郡,其流量充沛,流態穩定,流域內資源豐富,養活著附近以捕魚為生的大小村落。

此時已是深夜時分,烏雲蔽月,視野之內一片朦朧景象,可臨近烏江的岸邊,卻臨時搭建起一方祭壇,升起一陣火光。

“叮鈴鈴~”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體有金光,覆映吾身。”

“鬼妖喪膽,精怪亡形。”

“無量天尊,急急如律令!”

不同於圍觀村民們的好奇與緊張,範平眼神木訥地看著不遠處,正籠罩在一道金光之內,搖晃著鈴鐺,口中念念有詞的道袍中年男子,感到百般無趣。

因為他知道眼前璀璨的金光,不過是一種名為金曜石的視覺效果,而那奇石就放置在道袍中年男子的口袋當中。

範平為何會知道這些?

自然是道袍中年男子親口告訴他的。

道袍中年男子名為範生,乃範平的師父,亦師亦父。

在二十年前,範平意外穿越到這世界,變成被遺棄在街頭的嬰兒,身為毫無生存能力的繈褓,卻幸運的被範生收留,取名為範平。

範生見此童眼神機靈,不怕生人,故而為其取道號為靈機子,同時希望此孩童長大成人之後,為人機靈,處事圓滑。

一陣咒語般的低喃聲過後,範生捏起指訣,向著擺放在法台上的符籙猛然一點,隨之輕輕一勾動,彷如有無形之力在暗中操控,那符籙竟驟然淩空而起,懸掛於半空之中。

在圍觀之人驚奇的目光之下,如行雲流水,範生口中念念有詞,隔空一指,一道火光從其指尖激射而出,瞬間將符籙點燃。

這是村民們的視角,在範平的視野當中,那道細小的火苗乃是從範生的袖子中射出的。

至於那懸空的符籙,沒錯,也是掩眼法~

就在符籙燃燒殆盡的那一刻,範生取出桃木劍,猛然咬破指尖,用力擠出鮮血凃染在劍身之上,驀然之間,桃木劍竟仿佛不受控製般微微顫動著,紅光大盛。

咬指尖是真的,擠出鮮血是很逼真的~

範生揮舞著桃木劍,在虛空中一輪劃動之後,猛然劍指烏江,紅光散去,刹那間,江麵上驟然刮起一陣陰風。

陰風迎麵而來,村民們頓時一陣哆嗦,心中害怕,但卻又不願就此離去。

在這一月間,太平村中已經連續有三名村民在出江捕魚途中不幸落水,葬身於烏江。

他們懷疑是妖邪作祟,才連夜請來衝虛觀的師徒二人作法。

不親眼目睹範生將妖魔驅除,難以心安。

“啊!出現了!”

不知是誰忽然驚呼一聲,眾人沿著其所指方向望去,頓時一陣驚悚不已。

江麵之上,正飄浮著一道透明狀靈體,披頭散發,僅露出半隻眼睛,臉色極其蒼白。

此靈體在出現之後,目光死死地鎖定著眾人,有聲無力,似在抽泣,幽幽道:“還我命來~”

一些膽小的村民隻覺恐懼的情緒彌漫在心間,頓時下意識後退半步,臉色比那靈體還要蒼白幾分。

彷如懷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大無畏精神,範生擋在村民們的身前,厲聲大喝道:“大膽冤魂,殘害生靈,濫殺無辜,你可知罪?!”

那道冤魂置若罔聞,驟然露出恐怖獠牙,獰笑道:“都得死,都得死!”

話音未落,就以極致的速度俯身掠向眾人。

“小小冤魂,不自量力!”範生怒喝一聲,隨手從腰間抽出一個小型的麻布袋子,另一隻手捏著法訣,猛然隔空一點,“收!”

仿佛被一股無形之力所牽引,那冤魂頓時化作一道流光,全身竟不受控製地向著袋口撞去!

“啊~道長饒命啊~”這是冤魂被收入麻布袋子之前,最後發出的哀嚎。

以繩索捆緊口子,左手托起麻袋,範生又是一輪施法。

在眾人驚魂未定的目光之下,麻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扁塌下去。

做完這一切之後,範生忽然長出了一口氣,開口道:“冤魂已被消滅,各位以後可安心下水了。”

一陣短暫的靜謐過後,頓時爆發出一陣雀躍歡呼聲。

老村長顫巍著身子走到範生麵前,遞過一袋銀子,感激道:“有勞範道長了。”

範生淡淡道:“除魔衛道,分內之事。”

話雖如此,但仍是接過了袋子,在手中掂量一番,心中頓時樂開了花。

或是恐懼與不安在心中壓抑了太久,突然被告知危險已被消除,部分村民竟然想要在此時出江捕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