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花店而已。”封川捏了捏眉心，說：“要不要回來都不重要。”
“聊勝於無。”封止行說著垂下了眼：“您就不用逞強了，我答應過滿了十八歲會離開，這個店麵就當我是為了在封家多待幾天用來討好您的。”
“我從未……”封止行張口欲為自己曾經的話辯解，可記憶裏無數次的疏離與冷落卻處處提醒著他，他就是那樣想的。
封止行把封川的掙紮看在眼裏，他知道怎麼能讓封川高高興興接下這份善心，但是他偏不，他喜歡看封川露出這副表情。
他不是那種輕易會產生孺慕之情的人，他曾經天真過相信過，可是最後卻被辜負。
世界上沒有人有義務對他好，他知道。
隻可惜，偶爾他也會產生不切實際的想法。
封止行沉默著，封川抬起眼，在恍惚中總算沒有再次看見別人的影子，而是透過封止行頭頂的光暈看見了小小的封止行。
他記得第一次見封止行時，封止行還隻有五歲。
那時的封止行，躲在母親身後軟聲軟氣地叫他封叔叔。
那時封止行還是很像記憶裏不曾褪色的那個人。
連帶著讓他也忘記那段血淋淋的過去，不禁憐愛幼年的封止行。
“如果您沒有異議的話，明天要是有空我們就去辦吧。”封止行的聲音將封川拉回神。
封川定睛看著已經長大的封止行，再一次揉了揉眉心。
他果然老了吧。
愈發的矯情，愈發的喜歡追憶過去。
“那是給你媽媽的嫁妝，我不會動的。”封川說著繼續低頭處理文件。
封止行沉默著，也沒有強求。
封川決定的事情，恐怕他那個死掉的媽來了，也很難挽回。
非要逞強，也不知道到底能扛多久。
“封氏現在怎麼樣了？為什麼您和哥哥一直在忙？”封止行本不想問的，可是為了封禾他總得做點什麼。
“還倒閉不了，你不必擔心，我有辦法盤活。”封川頭也不抬，心裏不禁腹誹封止行這小子果然還是為了封禾而來。
封止行對封禾的親昵，遠勝過家裏其他人。
哪怕是曾經的夏初禾，封止行的母親，也沒有這個待遇。
這到底是因為什麼？
封川抬頭看封止行還立在原地，他開口：“還有事嗎？”
封止行搖搖頭，轉身離開。
封止行跨出書房前，封川忽地又叫住封止行：“對了，前幾天你爸爸的忌日，我聽李叔說你沒有去，明天去看你媽媽時順道也去看看他吧。”
封止行回頭，沒什麼表情，他應下：“好。”
封川總是這樣，每個月都要求他去看自己的母親。
可是如果要說他的母親有最不不想見誰，那自己恐怕是除了那個人渣之外的第一人。
封止行回到房間，封禾依舊熟睡著，他輕手輕腳地鑽進封禾懷裏，在黑夜艱難地仰著頭看著封禾與她十分相似的眼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你為什麼不去死！”
“你為什麼要活著！”
“你去死啊！你去死！我不想看見你！”
許久沒聽到的歇斯底裏，在閉上眼的那一刻穿過漫長的歲月，在耳邊再次響起。
好吵。
什麼時候才能有片刻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