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從頭上澆下,淋著浴的林嶼活像一個矗立在洗手間裏的思考者。
如果記憶沒出問題的話,今天回謝家也見不到謝寂然。
雖說是謝寂然的送別宴,但謝寂然本人並沒有在家,所以林嶼並不擔心遇到他。
想到這,林嶼轉過頭望著掛在衣架上的掛墜。
或許可以趁著今日把掛墜放回去,直接拒絕謝寂然的示好,然後把後麵的一切從根源上斬斷。
他怕了,他是真的怕了。
下午,林嶼剛到校門口時,謝雲杉派來的司機便已經抵達。
林嶼打開後座坐上去,與趙叔打了聲招呼後便靠著車窗望著外麵。
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海島以外的地方的林嶼貪戀地看著街景,生怕下一秒醒來會發現這隻是個夢。
他越想越遠,等回過神時,已經到了謝家別墅的門口。
站在門口,林嶼呆呆地望著那熟悉的景,他從心裏上對謝家還是有些畏懼,便一直沒有踏入,仿佛要站到天荒地老一樣。
“小嶼,進去啊,怎麼回個家還猶豫起來了?”停好車的趙叔來院子前幫他把門打開。
回家?是啊,他從小在謝家長大,得到謝家的厚愛,在謝家的管家、保姆還有司機眼中他與少爺也差不多。
隻有他自己清楚,他們之間是天差地別。
“謝謝趙叔。”林嶼小聲說了句,穩了穩心神後走了進去。
果然如記憶中那般,謝寂然的送別宴,但謝寂然本人沒有出現。
坐在餐桌上的隻有謝寂然的父親謝雲杉,繼母蘇婉,謝寂然那瘸了一條腿的哥哥謝沐然,還有謝雲杉為謝寂然物色的將來的結婚對象安莉薇。
不同於上輩子隻知道吃飯,現在林嶼很清楚這一頓飯名義上的主角是謝寂然,但實際上是圍繞著安莉薇來的。
像他們這樣出身的人,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聯姻便是常有的事。
這也是謝寂然沒到場的原因,因為他根本就不滿意這種被安排的命運。
謝寂然是狼,狼怎麼甘願被左右呢?所以上輩子的謝寂然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讓這個婚事吹了。
不過即使知曉這些事情,林嶼如今能做的依舊隻有賠笑吃飯。
充當背景板的林嶼終於熬到了晚餐結束,當謝家人一同在樓下品嚐著法式甜點時,林嶼借口回房間一趟便上了樓。
順著記憶,他來到了謝寂然的房間。
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推開了房間的門。
房間裝飾的很簡單,乍一看去,絲毫不像住著一個十八歲的孩子,倒像是個供人休息的酒店。
林嶼差點忘了,不把這裏當家的不止是自己這個本就與這家毫無關係的人,謝寂然同樣如此。
同樣的內心讓他們在年幼時惺惺相惜,但如今,或許還是天各一方比較好。
林嶼把掛墜放下,轉身時說了句“再見”,便離開了謝寂然的屋子。
此刻天也黑了,他告別了幾人便準備回學校。
在趙叔獨自去車庫取車時,林嶼來到了院子裏望著星空。
就在這時,他感覺一道冷冽的視線落到了身上讓他為之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