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董友才帶來的那三十五份稅金印信的來曆被李雲天揭穿,現場的形勢一片混亂,不要說堂外的百姓就連大堂上值守的差役相互間也交頭接耳地議論著,猶如菜市場般熱鬧,畢竟今天堂審發生的一切太過匪夷所思。
“劉張氏、董友才,你二人可知罪?”
趙慕宇見狀眉頭微微一皺,用力拍了拍驚堂木後衝著劉張氏和董友才沉聲喝問,雖然他清楚劉仁的案子現在已經超出了順天府管轄的範圍,但他身為順天府尹肯定要給李雲天一個公道,因此自然要追問劉張氏和董友才的誣告罪責。
聽聞此言,精神高度緊張的劉張氏終於再也堅持不住,身子一軟也癱在了地上,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敗得如此之慘。
“鎮國公,你看……”望了一眼癱倒在地上的劉張氏和董友才後,趙慕宇有些為難地看向了李雲天,想要看看李雲天有何指示。
趙慕宇宦海沉浮數十年,豈會不知道劉仁一案事關重大,很顯然,要想從戶部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出那些稅金印信並且還加蓋清化府的稅章,絕非普通人能夠辦到,他才不想攪和進這樣的麻煩裏,天知道是什麼人想要陷害李雲天。
“國公爺,下官真的不知道那些印信是如何丟失的,請鎮國公明察。”趙慕宇的話音剛落,國字臉官員就神情惶恐地跪了下去,他負責保管交趾的空白稅收印信,如今那些印信不僅丟了還用來誣陷李雲天,如果朝廷追究下來的話他首當其衝,難辭其咎。
“國公爺,下官也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下官以前從沒有動過清化府的稅章,請鎮國公明察。”絡腮胡子官員隨即也跪了下去,麵色煞白地說道,他知道自己這次的禍闖大了,要是被定為劉張氏等人的同謀,他就等著被抄家問斬吧。
“起來吧,對方是衝著本公來的,連本公都被他們算計了更何況是你們,不過爾等失職之罪是逃不了了。”
李雲天衝著兩人擺了擺手,他知道劉仁一案所涉及的稅金印信與國字臉官員和絡腮胡子官員無關,從第一眼見到兩人時他就在暗中觀察兩人的言行舉止,可以確定兩人並不知道稅金印信的事情。
國字臉官員和絡腮胡子官員不過是戶部普通的官吏,豈敢招惹李雲天這種朝廷重臣?況且,劉仁一案的幕後主使者肯定也不會讓太多的人知道此事,絕對不會拉攏他們這兩個小卒。
換句話來說,戶部裏的那個內應官階肯定要比國字臉官員和絡腮胡子要高,據李雲天所知各大衙門庫房的鑰匙不會隻有一把,另外的鑰匙通常掌握在級別更高的官員手裏,而掌握其他鑰匙的人就是內應的最大嫌疑者。
“謝國公爺,謝國公爺!”國字臉官員和絡腮胡子官員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連忙向李雲天道謝,有了李雲天的這句話兩人算是從這場旋渦中抽身而出,依照李雲天一言九鼎的性格絕對不會再對此事找他們的麻煩。
與此同時,兩人心中也萬分痛恨那個暗中拿了交趾稅金印信並且私自加蓋稅章的人,使得兩人遭到了無妄之災,也不知道朝廷會如何懲治他們的這次失職。
“趙大人,本公懷疑他們是北元派來的奸細,想要誣陷本公以報上次戰敗之仇。”解決了國字臉官員和絡腮胡子官員的事情後,李雲天瞅了一眼癱軟在地的劉張氏和董友才,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後沉聲向趙慕宇說道。
“既然如此,本官就奏請皇上,讓皇上來定奪。”趙慕宇聞言雙目不由得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隨後不動聲色地回答。
在趙慕宇看來,劉仁一案遠非李雲天說的這麼簡單,北元殘部已經被大明趕到了漠北,現在恐怕為了爭奪地盤兒自顧不暇,哪裏還有心思顧得上李雲天?
趙慕宇相信李雲天肯定也知道這一點,可李雲天卻把矛頭指向了北元,這令他感到非常意外,這意味著被人算計了一把的李雲天打算息事寧人,不準備將此事鬧大,否則一旦查下去的話指不定牽連到朝廷中的什麼人出來。
顯而易見,要想對付李雲天而且有這個能力的人一定也是像李雲天一樣的朝廷重臣,想要除掉李雲天以獲取某種利益,戶部裏的那些交趾的空白稅金印信無聲無息地被盜走就是最好的印證。
另外,還有李雲天先前在太和殿忽然之間被浙江道監察禦史吳欣彈劾,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偶然發生的,是被人精心設計的結果。
換句話來說,趙慕宇懷疑李雲天這次被誣陷是朝廷裏某一方勢力所為,通常這種情形下受害一方會進行犀利的反擊,而李雲天卻放棄這樣做,著實令他感到意外。
李雲天注意到了趙慕宇雙目中一閃而過的驚愕,心中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他並不是不想揪出幕後主使者,不過現在宣德帝重病在床他實在不願意讓宣德帝為此事而感到煩心,故而隻能將這件事情壓下去。
由於罪證確鑿,劉張氏和董友才很快就被順天府的差役押去了大牢,兩人享受了單人牢房的待遇,被獄卒嚴加看管。
“鎮國公、鎮國公、鎮國公……”
當李雲天被趙慕宇等官吏簇擁著離開大堂準備返回講武堂時,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院子裏的百姓們紛紛舉起右拳齊聲高呼起來,一個個眼神炙熱,臉上滿是激動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