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七,已經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的劉仁一案得到進一步發酵,都察院山西道監察禦史柳明升向宣德帝上了一道奏章,認為劉仁一案涉及到了李雲天,如今此案萬眾矚目,故而李雲天應該協助徹查劉仁的案子,以安民心。
宣德帝看了這道奏章後一言不發,讓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英派宦官將其送給了在軍閣與張輔和周征等人議事的李雲天。
李雲天看到柳明升的奏章後心中頓時歎了一口氣,他明白宣德帝的意思,宣德帝這是讓他自己選擇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其實,李雲天在這件事情上根本就沒有選擇,要是他拒絕去應天府的話反而會被外界視為心中有鬼,因此即便應天府是龍潭虎穴他這次也要闖上一闖。
與此同時,這也是宣德帝趁機在向李雲天施加壓力,如果宣德帝信任李雲天的話絕對會攔下這道奏章,可是宣德帝卻沒有這樣做,這對李雲天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兆頭。
尤為重要的是,宣德帝想要以此向外界傳遞一個信號,那就是李雲天已經在他麵前失勢,否則宣德帝絕對會護著李雲天而不是把這個燙手的山芋拋給李雲天。
因此,軍閣的議事一結束李雲天就進了宮,想要到乾清宮麵見宣德帝,可惜的是他竟然連乾清宮的宮門都沒有進去,在宮門口就被值守的內侍擋了駕。
那名內侍滿臉堆笑地告訴他宣德帝正在歇息,今天不見文武大員,請李雲天明天再來見駕。
“勞煩把這道奏章遞上去。”諸位李雲天聞言嘴角流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他知道宣德帝這是在向他施加心理壓力,隨後把隨身攜帶的一道奏章遞給了攔路的內侍。
“鎮國公放心,雜家這就交給金總管。”那名內侍微笑著接過了奏章,他口中的金總管自然指的是金英,金英負責把下麵呈上來的奏章整理好交給宣德帝禦覽。
李雲天聞言微微一頷首,抬頭望了宮門裏一眼後起身抬步離開了,身形顯得有些落寞,他最不願意麵對的一幕終究還是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那名攔路的宦官隨即急匆匆地進了宮門,快步趕向了東暖閣,在門口把李雲天的奏章交給了一名侍立在那裏的內侍,那名內侍聽聞是李雲天上的奏章後不敢怠慢,連忙送了進去。
東暖閣裏,宣德帝正與京畿都督府左副都督、仁國公陳泰以及京畿都督府右副都督、誠勇侯胡大海等幾名勳貴聊著家常。
那名拿著李雲天奏章的內侍自然不敢打擾宣德帝的雅興,因此雙手捧著李雲天的奏章遠遠地站著,侍立在宣德帝身旁的金英見狀悄悄走了過去。
得知是李雲天上的奏章後,金英接過來順手塞進了衣袖裏,然後不動聲色地又回到了宣德帝身邊,靜靜等待著告訴李雲天的時間。
“皇上,這是鎮國公送上來的奏章。”由於宣德帝身體虛弱,因此陳泰和胡大海等人沒有久留,不久後就躬身離去,金英於是從衣袖中取出李雲天的奏章遞給了宣德帝。
“咳咳,果然如朕想的一樣,鎮國公要介入劉仁的案子了。”宣德帝打開奏章看了看,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一邊咳嗽著一邊說道,他與李雲天君臣多年很清楚李雲天的性格,知道李雲天絕對不會知難而退。
在奏章裏,李雲天以安定京城民心為由,奏請宣德帝禦準他到順天府協助順天府尹查清劉仁中毒一事。
“皇上,這人都死了,鎮國公恐怕也無能為力。”金英聞言沉吟了一下,躬身說道,在他看來李雲天現在已經陷入了一個泥潭,很難從中脫身而出。
“不,鎮國公最拿手的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所有人都認為他會敗的時候,他卻能扭轉乾坤反敗為勝。”宣德帝搖了搖頭,神情變得有些凝重,無論是在交趾還是遼東沒人看好李雲天能取勝,可李雲天最後不僅勝了而且還是大勝,這令他心中為之感到不安。
“皇上,鎮國公即便是能逃過這一劫,那麼下一關他也絕難過去。”金英見宣德帝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連忙開口安慰道,方良已經在謀劃第二招對付李雲天。
“明天是臘八不宜升堂問安,傳朕口諭,兩天後在順天府開審劉仁一案。”宣德帝的眉頭皺了皺,然後沉聲下達了諭令,他倒要看看李雲天如何能從劉仁的案子裏脫身。
臘月初八,臘八節,北直隸被一場紛紛揚揚的瑞雪籠罩,雖然天降大雪但京城裏還是一派熱鬧的景象,家家戶戶都在忙著做臘八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