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是竇尋。
好在,竇尋沉澱多年,雖然本質是狗改不了吃/屎,但表麵上起碼已經能壓下來,會控製自己的節奏,讓人看不出端倪了。
約會後來沒去成,因為徐西臨從年前開始,就馬不停蹄地兩地跑,回來又不正常地亢奮了好幾天,頭天晚上從老成那回到家已經接近半夜,他又在網上查了半宿租金和路線——竇尋牌興奮劑過了勁,剛過中午,超長待機的徐西臨就沒電了。
當時他們倆正好碰見有一家租房中介過年不休,中介唾沫橫飛地拿著圖冊給竇尋介紹,哪個都想帶他看一看,講了一半,竇尋無意中看了徐西臨一眼,發現他正一手撐著頭,保持著思考者一樣深沉的坐姿,已經在旁邊的小沙發上睡著了。
中介:“剛才跟您說的這套房的優點是……”
竇尋突然一抬手打斷了他。
竇尋輕輕地站起來,把外衣搭在了徐西臨身上,中介的小夥子這才發現那位先生居然睡著了——睡姿端正,也是功夫了得。
等徐西臨一覺醒過來,竇尋跟中介已經聊完了,正在翻看租房合同。
徐西臨微微一動,身上搭的衣服就掉下去了,他一把接住,把那條大衣抱在懷裏,衝竇尋迷迷糊糊地一笑。
那一瞬間,竇尋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這麼多年錯過的歲月、兩廂的蹉跎,都是一場夢。
午後睡醒,他深深愛過的少年沒有走遠,也沒有染上一身紅塵,外表和內心一樣柔軟,他就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懶散地從被子裏鑽出來,閉著眼胡亂抓起他的手蹭一蹭……
“我們重新開始吧”這句話整整齊齊地排在了竇尋的舌尖。
這次我不會再逼迫你,不會貪得無厭地從你身上索取安全感,不會再在別人麵前做讓你不快的事。
這次換成我來讓你、我來道歉、我去敲你的門。
這回我寧可把舌頭吞下去,也永遠不再提分開和決裂的話……
這時,徐西臨醒過盹來,伸了個懶腰,僵硬的身體“嘎巴”響了一聲,他很過意不去的走過來把外套還給竇尋,自嘲說:“坐著都能睡著,看來是老了……”
竇尋深深地看著他。
徐西臨低頭把自己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摸了一把自己的頭發,非常騷包地挑了挑眉,露出一個有點意味深長的笑容:“幹嘛這麼看我?”
竇尋:“……”
有個人剛睡醒就又想起勾引他。
竇尋被他刻意壓低的聲音激起一身戰栗,同時把心裏的渴望強行咽了下去。
“不是時候,”竇尋在心裏按捺住自己,“等一等,還有時間,不要急躁。”
然後他訂好房,以自己累了為借口,讓徐西臨開車送他回了“姥爺”花店,不由分說地要把徐西臨趕回去休息。
徐西臨才不肯走:“我走了你們晚上又吃剩飯,還有我兒子……”
竇尋伸出一根手指,若有若無地從他眼睛下麵掃過。
徐西臨腳步瞬間鏽住了,呼吸一頓。
竇尋沒有碰到他,但是人的麵部神經何其敏感,碰不到也會自行腦補。竇尋淡淡地說:“回去照照鏡子,再累成這樣就不用來了。”
徐西臨二話沒有,果然就乖乖走了,竇尋一直在窗戶旁邊看著他把車開走,才摸摸灰鸚鵡的頭,鸚鵡刑期未滿,提不起戰鬥的興致,被他摸了一下,沒精打采地回頭咬它的玩具。
竇尋臉上卻沒有什麼喜色,他記得徐外婆當年就是正月初五沒的,算來,馬上就是她的忌日,竇尋不知道徐西臨會怎麼和他說這件事。
正月初三,徐西臨準時來報道,期間閑得沒事,給老成半死不活的花店做了個新的策劃,讓他把“姥爺”那不倫不類的名字換了,走文藝深情路線。
老成懶得搭理他:“我一個賣烤串出身的,不懂什麼叫文藝深情。”
徐西臨就把他店裏禮品花那銷魂的塑料紙和緞帶包裝臭批了一通:“我真是看不下去。”
他說著,把老成擺著當樣品的花束拿下來拆了,嚴肅地把裏麵每一朵花都拎出來比較一番,經過一番大動幹戈,最後留下了一朵,用小剪子細致修剪好,噴上新鮮的水,轉手插在了竇尋領口,然後又輕飄飄地從上麵拉了一片花瓣下來,從桌上拿了張頗有木頭紋理質感的禮品卡夾住,揣進他馬甲胸口的小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