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西臨一抬頭,竇尋正在樓梯上看著他。
竇尋仿佛有副順風耳,徐西臨懷疑他是不是半夜睡著了也跟貓頭鷹一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自己這邊有點風吹草動他就能知道。這讓他有種被監視的不愉快——尤其在他不想驚動竇尋的情況下。
見他點了個頭,竇尋很想多嘴問一句“幹什麼去”,可是如履薄冰的“蜜月期”還沒過去,他有點不敢過問太多,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句:“中午還回來嗎?”
徐西臨:“晚上回。”
竇尋:“想吃點什麼?我去買。”
“什麼都行,”徐西臨說完,到底還是解釋了一句,“我下學期打算做個賣水果的網站,幾年去印刷廠看看宣傳材料。”
竇尋聽了他一句解釋,略有些緊繃的神色倏地就放鬆了。
“我屋裏有藍本,你可以看。”徐西臨隨著他的表情,說話也輕快了很多,“管送管削管切塊,收一點跑腿錢。”
竇尋對生意經天生沒什麼感覺,然而聽完以後,既沒有潑冷水,也沒有提出什麼尖銳的質疑,還頗帶鼓勵地說:“那挺好的,將來拿下了你們學校,也可以來解放解放我們,淪陷區人民受夠帶皮的蘋果了。”
徐西臨衝他笑了一下,揮揮手走了。
竇尋頓時像一株給點陽光就燦爛的小草,心情立刻就愉悅了,並對“水果”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當時就下樓削了倆蘋果,切成小塊放在兩個小盤裏,給外婆送了一盤,剩下的自己跟鳥分著吃了。
這時,他的手機震了一下,竇尋拿起來一看,發現是銀行餘額提醒。
竇俊梁和祝小程每年過年前後都會給他打一筆生活費,倆人非常心有靈犀,經常是前後腳。他們倆離婚以後,竇俊梁娶了他最喜歡的一個胸大無腦的女秘術,祝小程拿著離婚分到的大筆財產,凱旋而歸空門,自此做一個安靜又富有的美國尼姑。
不過他們倆雖然不靠譜,竇尋的生活費總是給得很準時,甚至在竇尋生日的時候,祝小程這個當媽的還會格外給他彙一筆款。
接著竇俊梁的電話就打過來了,說是過年了,想叫他出來,一家人一起吃頓飯。
竇尋簡直想笑,鬧了半天在竇先生那裏,初七才算過年。
還“一家人”,也不知道誰和誰算一家人。
一般這種無理取鬧的要求,竇尋都是不搭理的,可是這幾天他的性情被徐西臨生生磨平了一塊,開口噴人的業務都不熟練了,沒來得及說什麼,那邊竇俊梁已經自作主張地拿了主意:“好,就這麼辦了,爸爸一會去接你。”
竇尋:“……”
徐外婆非常看不慣竇俊梁,比鄭碩還看不慣,因為認為他油頭粉麵的,像個漢奸羔子。送竇尋出門的時候,拉著他叮囑了半天,就差跟竇尋說“出去玩別給叔叔添麻煩”了,然後她又非常慈祥地對竇俊梁說:“麻煩竇先生了。”
竇俊梁讓她給了個春風化雨的沒臉,也不好當麵跟個老太太計較,無言以對,隻好憋悶地吃了。感覺兒子過不了幾天就得不跟他姓了。
這頓飯吃得不怎麼舒服,因為竇俊梁把那女的也帶去了,女的肚子大得看起來快生了,聽竇俊梁問一句竇尋的成績,她就摸著自己的肚子,滿臉母性地說:“聽見了嗎寶寶,將來要向哥哥學習。”
竇俊梁聽得直皺眉,這會,他已經有點後悔把這花瓶拎出來丟人現眼了。
竇俊梁作為一個見一個愛一個的花心大蘿卜,連祝小程那種級別的大美人都能膩,別提這種尖嘴猴腮的無腦小妖精,新婚沒幾天,他就又開始吃著碗裏瞧著鍋裏了,看在她有孩子的份上給她幾分臉麵而已,沒想到她還給鼻子上臉了!
竇俊梁笑容收了收,把筷子一放,直白地對竇尋說:“你這個……也不知道是弟弟還是妹妹的小東西離長大還早,還不知道怎麼樣呢。爸現在就你一個指望,好好學習,將來光宗耀祖,爸的東西給不了別人,知道嗎?”
竇尋一愣,旁邊的女的臉色立刻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