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心了。”端木瑾瑜的目光陡然沉鬱,唇角勾起一抹似諷非諷,還隱含著一絲悲憤的弧度,再度為她斟滿杯,十分清淡的說道。
“柔和不失清冽,果然好酒!”敏感的注意到他情緒的變化,朱緋色心中輕歎一聲,一口飲盡杯中酒,在將杯子放在桌上時,目光落在那隻蕭上,挑眉問道:“王爺擅蕭?不知緋色可有幸能聽一曲?”
“算不上擅長,隻是我母後以前喜歡,所以每到今日我都會帶上百花珍來這裏為她奏上幾曲。”端木瑾瑜眼中的沉鬱淡了幾分,聲音裏帶著幾分懷念和暖意。說著,他修長的手拿起桌上的紫竹簫湊到嘴邊,一個個幽幽咽咽音符就在這片紫竹林中飄散。
聽到那熟悉的曲子朱緋色不由一怔,竟是桃夭!林語眉最喜歡的曲子!聽這曲子裏那難掩思念,朱緋色心頭一動,據說這首桃夭曲跟桃夭舞都是自宮中傳出的,難道是曹皇後所創的?
疑惑的抬眸,不期然,撞入那一片哀傷的海中。
也許是被那哀傷感染,此刻她忽然很想做些什麼,隻求他不要過得那般苦。
她站起身來,走到竹林中央,合著樂聲,騰,挪,閃,展,傾,翩若驚鴻,矯若遊龍,舞盡那女子的喜怒哀樂。
在朱緋色動作的時候,端木瑾瑜的眼睛忽的一亮,越發用心的吹奏起來。
一曲終了,端木瑾瑜放下手中的紫竹簫輕輕一歎:“其實算起來你的遭遇與我母後很像,你們同樣都是那般的才情絕世,同樣的遇到了背叛,也是同樣的決絕。隻不過,你選擇了放手,而她卻選擇以命相搏。”
“我能放手是因為我孑然一身,無需顧忌太多,而皇後娘娘她卻必須要顧及曹家跟你,所以她根本無路可退,隻能以命相搏!”聞言,朱緋色搖搖頭,說道。
“······是啊!她根本無路可退!是我······”端木瑾瑜驀地一震,半晌,忽然頹然一歎,轉身腳步有些虛浮飛向竹林裏走去。
“唉······”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朱緋色不由歎息一聲,也提步向林外走去。
“這個皇宮,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朱緋色看了一眼身後的竹林,很認真的自言自語道。
“哎呦!”就在這時,在朱緋色發一旁的小徑上忽然衝過來一個人,在她發現之時,已是躲閃不及,隻得抬起胳膊擋了一下。
“誰啊!半夜三更不睡覺跑來擋本皇子的路!活的不耐煩了是吧!”那人被撞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邊揉著被朱緋色手臂撞得生疼的額頭,一邊惱怒的罵道。
皇子?朱緋色鬱悶了,今天這是怎麼了?自己跟這群皇子皇女們犯衝是吧?怎麼這大半夜的自己好好的站在這也能衝撞的到?
看他身高應該隻有十三四歲的樣子,貌似目前這個年齡段的皇子就隻有一位九皇子跟一位十皇子,九皇子受寵,這個時辰定不會出現這個有些偏僻的地方。
而十皇子,就住在傾顏居稍遠一點的詠修齋裏,看他來的方向,那裏似乎是平時皇子們學習的崇文館,這個時候十皇子從那裏出來······?
思及此,朱緋色微微福身,淡淡的說道:“見過十殿下,剛才緋色急著回傾顏居,沒想到竟不小心衝撞了您,您沒事吧?”
“沒事?!都疼死本皇子了!”十皇子揉著額頭,悻悻的站起來,帶著幾分好奇,幾分睥睨的掃了一眼朱緋色“你就是那個被父皇封為護國神女,賜居傾顏居的浣衣女?”
“回殿下,正是。既然殿下沒事,那緋色就先回去了。”朱緋色暗暗皺了眉,麵無表情的行禮告退。
“哎,那個,浣衣女!······”就在朱緋色轉身向一旁的小路走去時,身後傳來十皇子那猶豫中又帶著幾分急切的聲音。
浣衣女!她有名字的好不好!她討厭別人用這種帶著鄙視意味的詞叫她!朱緋色有些暗惱的回頭,“殿下還有什麼事嗎?”
“那個,你,不許把你今晚在這裏遇到我的事告訴別人!知道嗎?!”對上朱緋色亮若星辰的眸子,十皇子忽然覺得有些氣虛,漲紅了臉,外厲內茬的叫道。
“緋色沒有多管閑事的習慣!尤其在這皇宮裏!”注意到他漲的通紅的臉,朱緋色意外的挑了挑眉,淡淡的說道。
經過十皇子的這一打岔,朱緋色也把心裏由端木瑾瑜帶起的那些許自憐給丟開了,回到傾顏居後一夜好眠,直到落晨叫她才醒。
“小姐,您既然要去禦書房當差,那您就趁機多跟皇上學著點馭下之道,以後您接管墨門後都用的上。”落晨一邊為她整理著身上的衣服一邊細細的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