鑲珠深夜行出,恐怕欲去之處便是先前焚燒紙錢的山石後,早是知了那處,南枝趕於鑲珠之前先一步至了那兒,而後隱於山石之中。便是待著南枝藏妥之後,又是候了小些會兒,鑲珠也是至了。
她已慣著來了這處,到也覺得這兒安全,便是至了這處隨後下意識的左右一番審視,當是確定今日無人途徑這兒時,鑲珠便放下挎於臂處的竹籃,隨後將籃中的紙錢以及香燭取出。先是燃了火折而後點了幾柱香,將那些香插於山石邊側的石縫內,隨後合掌喃拜幾語,鑲珠這才取出紙錢用火折子點燃,隨後一張張的焚燒起來。
山石之處,焚燒的紙錢亮了光,可因這兒隱蔽倒也不會叫人察覺,一麵將手中的紙錢放入火盆之中,鑲珠一麵輕聲喃道:“今日再來為幾位主子燒些紙錢,還望幾位主子莫要將命債記於婢子身上,婢子隻不過是個聽命辦差事的主,那些事於婢子一概無了幹係,望幾位主子泉下有知可莫要尋了婢子與我家修儀。究竟是何人要的幾位主子的性命,主子心中當是清的,便是看在婢子每月皆為主子們燒了紙錢的份上,可莫要來尋我們。”
一麵說著這樣的話,鑲珠一麵往火盆中放著紙錢,三三兩兩的紙錢一旦觸了火立即叫火舌舔了,當即焚燒殆盡。鑲珠所選之處倒也是個極佳之地,便是隱於山石之內因了山石之勢倒也不會叫人留心這裏頭行著這等大逆之事,又因四處山石圍擋,也不會有風刮入,火盆中所燒的紙錢,燒勢倒也是旺的。
那放入火盆中的紙錢張張叫火舌吞噬,也是將手中的紙錢燒盡後,鑲珠這才從挎籃中又取了一些,便是取了一把直接放入火盆之中,鑲珠繼續說道:“鑲珠知道幾位主子心中怕也是道不出的委屈,不過幾位主子身上的事真不能怨了我家修儀,這宮裏頭本就是的豺狼虎豹之地,今日若是未行對了事開罪了何人,明日沒了性命也是難免。我家修儀性子素來最善,可是再如何心善之人要在這後宮活著,也難免要做些心中不喜之事,幾位主子的性命,我家修儀是真未想過要取,可誰叫幾位主子開罪了那人,便是那人想要幾位主子的命,我家修儀也屬無奈。便是幾位主子看在我家修儀心善,每每都命鑲珠給幾位主子燒了紙錢,莫要再尋我家修儀了。”
也不知是否應了那句白日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的俗話,近來陳書儀夜間總是不得安眠,恍恍惚惚之中總覺得有誰藏於何處看著她。便是一到入了夜就算睡的不甚安穩,遇上這樣的事陳書儀不是沒有為自己調上一些安神的料香,隻是往時極其好用的料香這幾日也不知是怎的,竟是沒了效用。
越是見著陳書儀日益憔悴的臉,鑲珠的心中免不得憂心起來,尤其是這幾日入了夜,她也逐漸覺得有些不對,便是夜中翻枕難眠實在安睡不得。夜間難眠,加之又確是做過些害人之事,今日焚燒紙錢時鑲珠也是祭求了不少話,便是盼著那泉下之人莫要來尋她們,冤有頭債有主,何人要她們的性命當去尋何人才是。
因了心中的虧恐,鑲珠不住的碎叨著心中虧恐之事,以為周遭無人,故而說得極多,便是這一番虧恐之下的祭悼叫南枝聽得真真的。藏於暗處窺聽一切,便是將鑲珠所言全都記入心中。
恐言之下祭悼跪求的主子,隻怕是這後宮之中受了她們毒害的妃嬪,至於那句句都離不開的修儀,隻怕指的便是如燴宮的那位良性嬪妃。
自從那香料之事後,秦疏酒對陳書儀便是起了諸多心思,倒是南枝還思著她素來的品性為她說了幾句公道的話。可如今看來,她的那幾句公道之話倒是白說了。
便是續聽了些許,當是聽得清透後,南枝這才離了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