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姑一把拽下胸前的虎頭金飾,“啪”扔到阿拉坦汗的臉上:“這個金飾還給你!從今以後,我跟你們黃金家族沒有任何關係!”

阿噶帶三千老弱殘兵向大同進發,他一邊走一邊想,可汗有令,不但要把張世達引出城,還要把他引到雷公山。張世達曾是平虜衛僉書,久經沙場,他會輕易上當嗎?如果他不出城,那可汗的計謀可就落空了。阿噶心中道,我必須想點辦法,做到萬無一失。

阿噶傳令:“緩步而行!”

太陽偏西了,阿噶的這支人馬才晃晃悠悠地來到大同北門。

阿噶手提長槍來到城下:“城上的明軍聽著,我是阿拉坦汗的義父阿噶千戶,我們可汗的義子脫脫慘死在張世達的刀下,我向他索命來了,快叫他出來!”

當兵的立刻往裏通稟,張世達披掛整齊後來到城上,他手扶垛口往下一看,見蒙古軍高的高,低的低,老的老,少的少,心想,北虜搞什麼名堂?

張世極和張世忠一左一右站在張世達身邊,張世達對張世極說:“二弟,我給你五千人馬,你下去探探北虜的虛實。”

張世極答應一聲,帶兵出城。

阿噶催馬來到陣前:“明將,你是誰?”

張世極冷笑:“我乃大同巡撫張世達的二弟張世極。”

阿噶用鄙夷的目光看了張世極一眼:“你回去,叫張世達下來,他燒我豐州灘,劫我百姓,殺我使臣,我要剝他的皮,抽他的筋!”

張世極一抖大槍:“北虜,想讓我大哥出來不難,你得先勝了我這條槍!”

說著話,張世極舉槍就刺,阿噶接架相還。阿噶雖然上了年紀,可威風不減當年。兩個人打了二十幾個回合,二馬一錯鐙,阿噶反背一槍,“噗”這槍正紮在張世極的後心上。張世極翻身落馬,當場氣絕身亡。

阿噶用槍往城上一指:“張世達,讓你弟弟下來送死,你算什麼巡撫?你算什麼兄長?我看你是豺狼轉世,蠍子再生!”

張世極陣亡,張世達本來就夠傷心的了,聽阿噶這麼一罵,他哪還忍得住,他把手一揮:“眾將官,隨我出城,決不放走一個北虜!”

“咚咚咚”三聲炮響,張世達率大軍殺出大同城。

張世達二目噴火,舉槍便刺,阿噶用槍往外一掛,兩個人戰在一處。

三十幾個回合過去了,兩個人沒分勝負。張世達報仇心切,他一槍緊似一槍,一槍快似一槍。阿噶心中道,我才不跟你戀戰,阿拉坦汗還在雷公山等著呢!

想到這兒,阿噶賣了個破綻,“刺啦”張世達的槍把阿噶的戰袍劃開了。

阿噶故作驚慌,撥馬就走。

張世達把手中的槍往空中一舉:“追!”

阿噶且戰且走,眼看太陽就要落山了,他率領人馬退入雷公山,張世達隨後就追了進去。

天黑了,月亮升起來了。今夜的月又紅又紫,就像刑場上血淋淋的人頭。幾陣風吹過,幾片雲掠過,都無法將其洗滌幹淨。

追著追著,一個明軍跑到張世達麵前:“啟稟巡撫大人,北虜不見了!”

張世達一愣,這才把馬勒住。借月光一看,兩邊黑乎乎,陰森森,樹葉“刷刷”作響,仿佛藏有百萬雄兵,張世達頓時出了一身冷汗。他吩咐一聲:“後隊變前隊,撤……”

一個“撤”字剛出口,“咚咚咚……”炮聲簡直都要把山震塌了,蒙古軍從四麵八方殺出:“殺呀!活捉張世達呀——”

明軍心驚膽寒,隊伍一下子就亂了,當兵的你爭我奪,你踩我踏,你擁我擠,你罵我,我罵你……怎麼還有罵的?山穀的路太窄,那麼多人都想逃命,人人都嫌對方擋自己的路,明軍內部差點兒打起來。

張世達帶著張世忠、張宣、張臣父子三人正往回撤,一員大將斜刺裏衝到張世達麵前:“張世達,你這條凶狠的惡狼!”

張世達往對麵一看,見來了個黑大個兒,這個黑大個兒可太高了,他在馬上居然比別人高出一頭。此人烏金盔,烏金甲,兩道濃眉,一雙虎目,胯下烏龍馬,掌中一條烏金槍。

張世達喝問:“黑大個兒,你是何人?”

黑大個兒一陣冷笑:“我就是阿拉坦汗的長子辛愛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