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實際上,鑄造這等重量與麵值不符合的錢幣,已經是帶著一些後世紙幣的影子,明朝也有紙幣,叫做大明寶鈔。可惜由於朝廷不懂經濟,或者說雖然懂但是控製不住,每每濫印紙鈔,導致紙鈔貶值,民不願用。這當百當千大錢若是鑄造的太多了,勢必也會導致這種惡果的出現。
不過短時間內這樣做還是沒問題的,隻要保證兩點——錢幣足夠分量,足夠精美,以及打擊民間私鑄。
羅成熊有這個自信。
徐鴻儒此時當然不知道,他這無意中的一舉動,卻是開了一個先河。
在此之前,國朝通用了數千年的圓形方孔銅錢,基本上都是正麵有字。光背無字的,便是有,也是極為的罕見的,諸如洪武朝鑄造的洪武十一兩,背上為‘十’,右邊為一兩。以前也鑄造過那當當十大錢,就以洪武十一兩為例,洪武十一兩的意思就是該錢當十個小平錢用,重量乃是一兩,也恰好是十個小平錢的重量。發行這種大幣,隻是為了方便流通,卻不是為了牟取利益。
但是徐鴻儒這做法可不一樣。
從此之後,後世每每當國家窘迫,陷入危機之時,便是開始鑄造這種當五十,當百,當五百乃至於當千的大錢,直接導致了一次又一次貨幣貶值,經濟危機的出現。
徐鴻儒又道:“羅愛卿,你已去過聖庫了,裏麵的銅數,可了然?”
“已經大致清點了一遍。”羅成熊笑道:“其中數目,當真是讓臣頗為驚訝,粗略一估計,也是有銅一千萬斤以上。”
白蓮教橫掃千裏,掠奪無數,這些銅少部分來自官員百姓士紳家中,絕大多數全都是來自於道觀寺廟,明朝太平盛世,宗教也是繁盛,各色寺廟道觀極多,裏麵不少雕像都是銅鑄。白蓮教可不信這個,一股腦的都給搬來了。
說完了這個事兒,鑄幣之事便是告一段落。
徐鴻儒又向趙雲山道:“本座聽說,這些日子,咱們偃武修文,止了兵戈,一直沒有什麼仗打,是不是?”
他的表情有些不滿。
趙雲山看著馮西塵倒黴,正自幸災樂禍,卻沒想到,這麼快便是輪到自己倒黴了,他趕緊應了一聲,道:“回殿下的話,遵照您的旨意,並未動兵,隻是在東線與武毅軍僵持著。”
他這就不會說話了——什麼事兒,哪有領導的責任?你做什麼把領導給牽扯進來?
徐鴻儒當下就有些不悅,但是當初那道命令,確實是他下達的。當時他隻顧著享樂,不想滋事,於是便下令不得出擊,這會兒趙雲山如是說,他也是反駁不了。於是便淡淡道:“東線局勢如何了?你說道說道吧!”
趙雲山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來徐鴻儒的不悅,便道:“東線一直是李將軍負責的,還是請他來說吧!”
一招太極推手推給了李青山,反正不是自己人,殿下有什麼火氣,盡管向著他發就是。
徐鴻儒看向李青山。
李青山暗罵一句,恭敬道:“啟奏殿下,武毅軍大軍十日之前抵達木倫河東岸,並未渡河,而是在東岸建立大營,駐紮下來。末將所部有兩萬兵駐紮於西岸,與之對峙。這些時日,武毅軍無甚異動,隻是派過去的探子傳來消息,他們發出告示,招募在外逃亡的百姓,整肅地方,並且遷移富戶,據說是去他們的老巢鎮遠府了。”
徐鴻儒靠在椅背兒上,敲著桌子沉吟道:“大將軍,你怎麼看?”
趙雲山對這個問題想過很多遍,當即道:“以末將看來,他們現在忙著在對付北邊兒的女真人和蒙古人,所以跟咱們對峙,若是騰出手來,定然是要攻打咱們的。殿下,咱們和武毅軍,終究是得有一戰。”
其它的將領也是紛紛點頭讚同。
趙雲山的說法,代表了軍中絕大部分將領的看法,而且他們身為既得利益群體,軍功階級,自然是盼著不斷打仗,擴充自己的勢力,獲得財富金銀。要知道,這殿中眾將,哪個家中沒有百八十個奴仆雜役,十幾個美嬌娘?這不都是打仗得來的麼!
徐鴻儒點點頭,沉吟片刻道:“咱們塔山衛南邊兒,距離建州將軍的地盤兒,有多遠?”
“回殿下,不過一百三十餘裏而已,中間隻隔著鬆花江和一些丘陵。”
“唔。”
徐鴻儒擰著眉頭在座位上呆坐了好半響,忽然道:“盧月生,傳旨!”
他沉聲道:“傳旨,以奉天討逆大將軍馮雲山為征南元帥,統領趙無極之前軍,趙咎之左軍,並中軍,一共五萬五千人,興兵征討建州將軍。以後軍主將李青山為征北將軍,統領後軍、右軍,征討武毅軍。”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奉天討逆大將軍乃是軍中第一人,做這個南征元帥自然是理所當然,可是他李青山,不過是一個後軍主將而已,憑什麼能當一個征北元帥?這不是把李青山和趙雲山放在相同的地位上了麼?
趙雲山臉色也是不怎麼好看,雖然強自遮掩,但是那微微顫抖的身體已經是出賣了他心中的感情。
方才馮西塵倒黴,他幸災樂禍,卻沒想到這麼快就輪到了自己。
口中隻是茫然的應了一句:“末將領命。”
而那邊廂,李青山領了命令,心中卻也很是不高興——讓我去打武毅軍,這是讓我送死麼?
殿中各自存著心思,但是再笨的人也看得分明,今日文相和大將軍的權勢都被剝奪了不少,而好處最大的,便是李青山和新來的這位羅成熊。
有些有心之人心中已經是暗自戒備敬畏——這位殿下哪有絲毫昏庸的樣子?心裏明白著呢,這會兒怕是在故意打壓。
徐鴻儒隻顧玩弄權勢,隻顧各自打壓,卻是絲毫沒有照顧到這些跟著他起家的老臣的心情,直如把他們當做牛馬下人一樣——而這些將領文臣,則是還沒從和教主的兄弟情義中轉化出來。
因此他們對於徐鴻儒的這些做法,都是心裏憤怒、委屈外加失望。
非但是趙雲山和馮西塵,便是別人也是心有戚戚。
徐鴻儒還不知道,這些忠心耿耿的臣子,已經是逐漸離心離德。
他這時候,還是沉浸在一個瘋狂的世界中。
“諸位可知,本座為何今日發兵,四處征討?”他張狂的仰天大笑道:“你們大軍凱旋之日,便是本座登基為帝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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