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砥中冷哼一聲,道:“回天劍客,力能回天!在下便是回天劍客石砥中!”
白塔大師喝叱道:“好個狂妄的小子,你在中原可以橫行,來我藏土,就不能如此霸道了!”
石砥中冷冷地道:“今日若是不能將上官夫人救活,我便要將你這布達拉宮一起燒了!”
白塔大師臉色一變,跨步移身,喝道:“吃我一掌!”
石砥中劍刃一豎,左掌倏地一立,袖袍自底下飛卷而上,一股柔和的勁道拂出。
“砰!”
一聲暴響,石砥中身形微微一晃,退後了一步。白塔大師全身紅色的袈裟飛起,身形搖晃了一下,也退後了一步。
石砥中冷哼一聲,道:“藏土密宗‘大手印’也不見得有何高明之處!”
白塔大師臉上掠過驚訝的神色,他脫口呼道:“般若真氣!”
他深吸口氣,道:“你是昆侖派的?”
石砥中冷漠地道:“你別問我是昆侖還是天山,總之今日不與你甘休!”
白塔大師一愕,氣得渾身一顫,他狂笑道:“好!老衲拚了這條老命也要與你周旋到底!”
石砥中挺劍凝神,全身氣息繞體運行,將全部精神都貫注在劍身之上。
上官婉兒驀地叫道:“石哥哥!”
石砥中悚然側身,隻見上官婉兒乞憐地望著自己,他驚道:“什麼事?”
上官婉兒顫聲道:“娘,她……”
石砥中望了白塔大師一眼,趕忙躍了過去,他蹲下身來,輕聲問道:“夫人,你怎麼……”
上官夫人全身肌膚泛起一層紅色,她臉上的肌肉,痛苦地抽搐著,將整個臉形都扭曲了。
她望著石砥中,自眼中擠出兩滴清淚,氣息薄弱地道:“賢侄,你遇見柴倫,告訴他說我很對不起他……”
石砥中默然點了點頭,他也幾乎忍不住要掉下淚來。
上官夫人喃喃地道:“他說的很對,一個人權力欲望太大,是不應該的,我知道錯了……”
她掙紮地道:“你告訴他,說我向他認錯了!”
石砥中一咬牙道:“在下必替夫人報此仇恨!”
上官夫人搖搖頭,道:“你不要替我報仇,你千萬要照顧婉兒,她太可憐了。”
上官婉兒淒惋地叫道:“娘啊,你不要拋下我。”
上官夫人臉上綻起一絲苦笑,歉疚地道:“婉兒,是為娘不好,讓你跟我到這裏來受苦。”
她咳了一聲,道:“從今天起,你要好好地跟著石公子,不要像我一樣,剛愎自用。”
石砥中心中突地一動,他陡然回首,喝道:“你這‘紅花指’可是有毒?”
白塔大師一直觀望著這情景,他雖然心腦裏含有凶殺之意,但是對於這種淒慘的情形,倒也是初見。
身為佛門弟子,他總有一絲惻隱之心,這時,他心裏也泛起了一種歉疚之情,所以他一直沒有去擾及上官夫人母女的死別……
石砥中的問話使得他一驚,他傲然點頭道:“不錯!我這‘紅花指’正是混合孔雀糞與血紅花所煉成的,劇毒無比!”
他停頓了一下,道:“連我也沒有解藥!所以中指者無藥可救了!”
石砥中狠聲道:“這等歹毒的武功,怎能留於世間?我發誓要殺了你!”
白塔大師自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沉無比的恨意,那足可削金爍石的犀利目光,使得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他一驚之際,已自石砥中眼中看到倏然閃過的一絲碧綠的神光……
他的心底泛起寒意,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這種現象是他所從未有過的,心神顫驚之下,他四下望了一下。
布達拉宮裏一片謐靜,好似全寺的人都已睡去,不知何時連寺裏所有的燈光都已經熄滅,整個布達拉宮在夜色中,恍如巨獸蹲伏著一樣,有一種神秘的氣氛。
白塔大師心中忖道:“怎麼活佛病重時,全寺會如此靜謐,連誦經的聲音都停止了,這是什麼緣故?”
頓時他的心裏忐忑不安起來,心緒紊亂無法平息。
驀地——
他眼前閃起一片紅光,流瀲四射,燦爛輝煌……
“紅火寶戒!”他一看脫口道:“怎麼紅火寶戒被你得去?”
石砥中手握紅火寶戒,擺放在上官夫人胸前,道:“夫人,這寶戒能夠吸毒。”
白塔大師見石砥中理都沒理自己,一股嗔念勃然而起。
他冷哼一聲,道:“紅火寶戒雖是寶物,但是此刻毒已蔓延至丹田,再也不能救治了!”
石砥中理都沒理白塔大師,仍自將紅火寶戒放在上官夫人胸前。
上官夫人原先已經快要閉上眼睛,這時全身微微一動,又張開眼來。
當她看到眼前一片紅光時,不禁驚悸地叫道:“婉兒!婉兒!”
上官婉兒趕忙伸出手去,握著上官夫人,她淒然道:“娘,我在這裏!”
上官夫人恐懼地道:“怎麼我眼前一片紅光呢?我看不見你。”
石砥中道:“夫人!這是我的紅火寶戒上發出的霞光,我正試著替你療傷!”
上官夫人慘然道:“我已快死了,還要療什麼傷?”
上官婉兒放聲哭泣,道:“娘,你不會死啊!”
上官夫人淒然一笑,道:“傻孩子,人哪有不會死的?早晚我會離開你的。”
她說道:“我覺得現在舒服多了,不像剛才那樣,好像心都要裂開似的。”
石砥中心裏意念飛轉,他正在考慮是否要拚著消耗功力,以瑜珈術的療傷心法“搜宮過穴”,替上官夫人逼出毒性。
雖然這種方法不見得有效,但是為了救她一命,他非要試試不可。
可是他又想到了自己身陷布達拉宮裏,麵對這藏土第二高手,若是功力消耗,則必將落敗,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會不保,更何況是上官夫人母女?
他臉上閃過不少表情,猶疑了一會,仍然無法決定到底要不要冒險一試?
上官夫人籲了兩口氣,道:“石賢侄,你不必管我,快帶婉兒去吧!”
石砥中一咬牙,自懷裏掏出一把竹箸,他忖道:“我先在四周布好陣法,再拚著命替她將毒性逼出!”
上官夫人顫聲叫道:“石賢侄,你答應我,一定要終身保護婉兒,不使她受到傷害。”
石砥中聽得出上官夫人話中的意思,他猶豫了一下,說道:“夫人,在下把她當作自己的妹妹一樣,決不讓任何人傷害到她。”
上官婉兒神情一怔,睜著黑亮的大眼,盯住石砥中,突地,她放聲痛哭起來。
上官夫人道:“傻孩子,你又痛哭什麼?”
她呻吟一聲,道:“石賢侄,我將婉兒許配給你,你可否……”
石砥中悚然一驚,還沒有答話,已聽得耳後風聲急響,一道陰寒的勁風襲來。
他大袖一展,頭也不回,反拍而出。
“噗——”
一道人影倒翻開去,石砥中猛然站了起來。
他舉起左手,隻見掌上釘著四枝小針。
在月華之下,這四枝針都泛著藍森森的光芒。
“哼!是誅心刺!”他眼中射出逼人的神光,沉聲道:“你是毒門南宗弟子?”
那個瘦削臉頰、留著兩撇小胡子的中年漢子,跌出八尺開外。
他胸中氣血洶湧,張口吐出一股鮮血。
待他看到了石砥中掌心插著四枝小釘時,臉上一喜,自地上站了起來。
他深吸口氣,道:“在下就是毒門南宗掌門馮翎!”
他陰陰一笑,道:“小子,你已中了本門的誅心刺,僅有半個時辰的命!”
石砥中臉上浮起殺意,他寒聲道:“我正要找毒門中人算賬,這下碰到你正好!”
馮翎狂笑道:“小子你已死定了!”
他笑聲一停,又道:“現在毒性已經蔓延到你的‘肩井穴’,你已經覺得全身酸麻無力了。”
石砥中冷哼一聲,左掌攤開,四枝藍汪汪的小針仍自插在上麵,隻見他手腕微微一動,掌上肌肉一陣收縮,那四枝小針跳了出來。
馮翎兩眼張得老大,驚愕地望著石砥中。
石砥中緩緩踏將出去,他冷嘲道:“我現在已經全身酸麻無力?哼!你可要試我一記‘般若真氣’?”
馮翎冷哼一聲,道:“你再看看本門毒物!”
他振臂一擲,一道烏黑的光芒急射而出。
石砥中仍自往前行走,一點都不在意,眼見那道烏光已經就要射到眼前,他倏然一伸手掌。
那條全身烏黑的鐵線蛇,張開毒牙,頓時咬進他的手掌。
馮翎仰天狂笑,道:“你已被天下最毒的鐵線蛇咬到,馬上便將中毒死去。”
石砥中眼中閃過碧綠的神光,他左手掌一合,將蛇頭抓住,右手長劍一揮,頓時將那條鐵線蛇劈為三截。
他漠然一攤手掌,整個蛇頭都被擠得破裂,朝著馮翎陰陰一笑。
馮翎目中閃過驚駭的神色,頭上立即湧起豆大汗珠,他朗聲問道:“你是誰?”
石砥中腦海之中掠過萬毒山莊被火焚燒的情形,怒火頓然熊熊燃燒,他沉聲道:“石砥中!”
“石砥中?”馮翎口吃地道:“那……你是回……天……”
石砥中深吸口氣,道:“不錯!回天劍客!”
馮翎驚詫道:“那你怎麼不懼毒……”
石砥中豪氣萬丈地道:“我是萬毒不侵!”
他眼中碧綠,漸漸泛濃,碧光暴射,有似兩枝小箭,懾人心誌……
“哼!”一聲冷哼,白塔大師怒喝道:“你既然萬毒不侵,且試一試我的紅花指!”
“嗤”地一聲,尖銳的指風急射而來。
石砥中側身一讓,左掌反拍而出,一股腥氣頓時彌然散開!
白塔大師一指點出,立即退了開去,他深吸一口氣,又飛身而上。
石砥中一掌拍出,剛一觸及那縷指風,便覺掌心一麻,那道犀利的指風竟能穿過掌勁射了進來。
他收掌運氣,又拍出一掌。
他們身形一觸即分,轉眼便對了五招,石砥中發出的毒門“毒魔神功”,逼得白塔大師身形連閃,五招一了,他便退出七尺開外。
石砥中心裏曉得,若不是“毒魔神功”發出之際,毒氣、毒風散發有三尺之遠,而使得白塔大師有所忌憚,則必定不能逼得他退身。
所以他見白塔大師退開了,也沒有追趕過去。
馮翎眼見石砥中兩眼碧綠,發出淡淡黑霧似的掌風,他心中一驚,叫道:“毒魔神功,這是毒魔神功!”
石砥中目中碧光流轉,他聞聲側首道:“一點不錯!這正是毒門失傳之技‘毒魔神功’!”
馮翎驚駭萬分地道:“你!你到底是誰?”
石砥中冷笑一聲,正待答話,猛地,上官婉兒大聲哭道:“娘!娘你怎好丟下我而去……”
石砥中全身大震,他驚駭地轉過身去,問道:“婉兒,夫人她……”
上官婉兒抬起頭來,慘然道:“娘死了!”
石砥中隻見上官婉兒臉上掛著淚痕,一臉淒絕的表情,被紅火寶戒的光芒一照映得紅潤清盈,更加惹人憐愛。
他嘴唇嚅動了兩下,想要說什麼,卻又沒有說出來,一時之間,怔怔地寧立不動,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倏然——
白塔大師喝叱一聲,橫跨三步,銅鈸互合,“鏘”地一響,斜擊而出。
石砥中哼了一聲,劍尖一抖,灑出兩點寒星。
“叮叮!”
銅鈸一分,立即又是一聲大響,並合起來筆直射到。
一股尖銳的勁道射出,鈸身回旋而起,順著兩側削下。
石砥中倒退一半,劍刃一絞一旋,一片網雨灑出。
白塔大師紅袍飄揚,一片紅影之中,一溜尖銳的勁風射了出來。
石砥中輕哼一聲,斜身閃開,一排劍幕倒射而起。
“噗”指風擊在劍幕之上。
白塔大師厲嗥一聲,左手一伸,食指尖端一片血紅,一縷指風急銳射出。
石砥中輕喝一聲,捧劍一推,劍刃之上立即跳出一圈光暈,燦爛奪目。
光暈乍閃即滅,白塔大師已慘嗥一聲,倒退出七步之外。
他那仍然舉在空中的左手上,血紅的食指已經斷去!
一陣陣錐心刺骨之痛,霎時浮上心頭。
白塔大師臉上立時泛起驚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