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卷(1 / 3)

卷一 第 四 章  殘曲三闕

石砥中大喝一聲,如悶雷響起,一道金光電射而出,戈影片片,金光燦然……

石砥中大喝一聲,左掌一掌飛出,右手金戈平切而去,一式“龍遊大澤”,金光燦然地點到千毒郎君胸前要穴。

“好家夥!”千毒郎君喝了聲,四肢一轉衣袂帶風,五指如電斜截而去。

“啪!”他一掌拍在石砥中手腕,五指一勾便將對方手中金戈奪到。

但是石砥中左掌拍出去的“般若真氣”卻已擊到,千毒郎君腳跟站穩,右掌提勁一擊。

石砥中見對方手掌掄出,倏然變黑加粗,一股冷寒帶著腥味的氣勁向自己迎來,他閉氣加勁,十成“般若真氣”揮出,頓時隻見他雙眉軒起,衣袍隆起……

“嘭……”

恍如炸雷響起,屋頂被氣勁所擊,塵沙石灰夾著碎瓦斷梁落了下來,灰沙刹時彌漫全室。

石砥中悶哼一聲,倒跌出三步,靠在牆角頭昏目眩,頓時不舒服起來。

灰沙中千毒郎君整個身子被對方那威力無比的“般若真氣”擊得倒飛數尺,一交仆倒地上。

他“哇”地一聲,吐出口鮮血,還沒擦幹血漬便滾到門邊,躲開自空落下的斷梁。

他高聲喝道:“柴老鬼,你倒將琴技真個練成了,你彈的是什麼東西?”

原來他掌緣一與對方接觸時,就驚駭對方勁道的凶猛,但他自己忖量仍能接下,所以提起十成功力想與對方以迎頭痛擊。

誰知他一提勁便覺幾條主脈提不起勁來,他才想到適才七絕神君彈出一聲琴音,曾使自己心脈一跳之事,故爾轉而問七絕神君。

室內盡是灰塵,漫彌四處,使他說完話忍不住咳了一聲。

七絕神君道:“老毒,你還想嚐一嚐我‘殘曲’第二闕嗎?”

千毒郎君怒喝道:“你先嚐嚐我的毒物吧!”

他右手一揚,綠星點點在塵灰中迅捷如電地向七絕神君說話之處射去。

一聲尖叫,上官婉兒道:“你……”

話未說完便止住了,好象是嘴被人捂住。

在另一個牆角,上官夫人焦急地,聲音道,“婉兒,你怎麼啦?”

七絕神君大喝一聲道:“你這些東西給我滾開!”

“轟”然一聲,氣勁激動,灰塵被擊穿一個大洞,七絕神君紅袍如血,白髯根根飄起,雄偉威猛的雙掌揮將出去。

他這“玄門真氣”功夫一出,千毒郎君拋出的數條小蛇頓時被擊得稀爛,敢情那些閃動的綠光竟是蛇目。

千毒郎君怪笑一聲道:“你再看我的‘無影之毒’!”

他活未說完,七絕神君臉色一變,大喝道:“看我的劍罡!”

但見七絕神君略一彎腰,自玉琴裏抽出一柄長約尺許的短劍,劍刃一旋,在灰塵裏,一道綠蒙蒙的光圈電掣擊到。

千毒郎君冷哼一聲,“嗆!”兩支曲尺一碰,一點火光乍閃即火,他已擊出八招十六式。

身形如風,兩人連攻二十餘招未見勝負,灰塵漸落,室內明朗起來。

上官夫人輕掩櫻口,目光中洋溢出一種奇特的神色,她似乎充滿信心地注視著如電掣的七絕神君。

而在靠門的牆邊,石砥中拉緊上官婉兒,他左掌平舉胸前,眼光凝注在室內兩個奇人拚鬥。

劍虹耀眼,已將千毒郎君纏在劍圈內,兩支曲尺如雙龍被困,簡直不能施展開來。

喘息聲聲,千毒郎君臉上汗珠滴落,他大喝一聲,雙尺一交,兩股漿水自尺上噴出。

就在這時,七絕神君狂笑一聲,劍上光芒吐出三寸,劍光閃起一輪光暈,急驟地一轉。

“啊……”

千毒郎君身上衣衫被劍刃削開一道長長的裂口,鮮血立即滴在地上。

他反手一揮,身如流星急速躍出室外,消失在竹林之後。

就在他轉開身子之際,七絕神君悶哼一聲,跌倒地上。

石砥中大喝一聲,左掌一擊,身子急彈起來,躍上竹林頂稍,一掌揮出,氣勁如潮,打在千毒郎君背上。

“哼!”

千毒郎君身子一傾,自空中落下地來,他張嘴吐了口鮮血,猛一回頭,一蓬烏黑的氣體飄將出來,似是被壓成束向石砥中射到。

石砥中身形剛起,還未落下,便見這氣柱擊到,他身形一轉,還未閃開,便覺眼一黑,頓時不省人事,一交自竹林頂栽到地上。

千毒郎君磔磔怪笑一聲,擦了擦嘴角的血漬道:“好小子,現在就有這麼高的功力,容你活下去還得了,哼……”

他右足一抬,就要往石砥中頭上踏去。

上官婉兒驚叫一聲,奮不顧身地撲了上來,五指一拂,指風縷縷襲向千毒郎君胸前要穴。

她這一下去勢凶猛,逼得千毒郎君隻得退後兩步,閃開她這不要命的一招。

千毒郎君冷哼一聲道:“你這丫頭膽子倒大!”

他雙掌一豎,十指赤烏,咧開了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撲了上來。

上官婉兒見對方滿身汙血,披頭散發,恍如鬼魅撲來,嚇得連忙後退。

但她一眼瞥見躺在地上的右砥中,不由心頭一震,膽子頓時壯了起來。

他嬌喝一聲,身如飛絮,飄了起來,掌影片片,風勁颯然劈向對方。

千毒郎君身居武林之中最厲害的二帝三君之一,功力超絕且又身懷各種毒功,雖然他碰見七絕神君施出“殘曲”,但卻沒至震斷心脈而死,僅隻心脈略受傷而已,這雖因七絕神君與砥中較量琴藝而致耗費真力太甚,但他的功力也不可輕視。

故而此刻他雖是受傷慘重,卻仍然餘威未了,隻見他兩眼圓睜,大喝一聲,十指罡氣絲絲飛出,擊向上官婉兒。

“啊!”

上官婉兒痛苦地叫了聲,被那有若鐵柱的氣勁擊中,頓時兩手烏黑,跌倒地上,昏死過去。

千毒郎君頭上豆大汗珠落下,他急驟地喘了兩口氣,獰笑道:“你中上我的‘陰風指’還有活命?”

他雙掌一揚,便待劈下,猛然一股重愈千鈞的勁道自左側擊來。

他心中大驚,大旋身,腳下轉出丈外,提目一看,卻見石砥中自地上爬了起來。

他全身一震,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蠕動了一下嘴唇,好久方始顫聲道:“你……你沒中毒?”

石砥中仰天一笑,似流星急矢地射來,以臂作劍,兩指駢起,斜斜一式“戰於四野”削出,勁風咻咻,沉猛無比。

千毒郎君見對方被自己的毒氣掃上,竟然又醒了過來,而這劃出的一式,不論威勢、勁道都恍如一代宗師的模樣,似是功力又增進不少。

他心知自己已經受了重傷,現在勉強抑住,再也不能與對方硬拚了,他不敢擋下對方這沉猛的一式。

所以他又反轉身子,朝山下躍去,身形一起,嘯聲中含著一股難以抑止的悲憤而去。

石砥中眼見千毒郎君身形漸漸隱入茫茫的雲後,不禁興起一種淒涼的感覺。

他忖道:“象他這樣的成名人物,何會被一個年青人逼得而逃?但他現在卻身帶重傷的逃走了!唉!象任何人一樣,當環境逼得無法立足時,隻有逃避了!不過最困難的還是往往無法逃避得了。”

他突地啞然失笑,想不出自己怎會在這時有這種感觸。

他轉過身來,瞥見躺在地上的上官婉兒兩臂已腫若冬瓜,烏黑嚇人。

他吃了一驚,忙躍了過去將上官婉兒抱了起來,用手一探,發覺她頭上熱得燙手,他怔了一下,眼光落在她緋紅滑潤的臉上……

秀眉輕皺,櫻唇微張,挺直的鼻翅兒緩緩地扇動著,有一縷青絲垂在她嫣紅的臉頰上,使得她顯得更為楚楚可憐。

石砥中看得呆了,好一會,他方始被自山穀裏刮起的寒風驚擾得醒了過來,趕忙將婉兒穴道閉住,遏止毒性向心脈蔓延,然後抱起婉兒,向竹林走去。

他深吸口氣,盤膝而坐,在竹林運起功來,一股內力隨著他的掌心,灌入她的體內,循著經脈向體外逼出。

他左掌一拍開穴道,真氣便衝到那個穴道,僅一會便自“臂儒”直下“腕脈”

隻見縷縷烏黑的血液,自指尖流出,她卻依然不知,雙目緊閉,玉唇微張。

石砥中此刻恨上了千毒郎君,他見到她如此模樣,忖道:“我適才自竹林上栽下,顯然是中了毒,但是怎會自動醒了過來?難道我能避百毒?還是……”

竹枝搖曳,發出細碎的聲音,在這秋日的昆侖,高處不勝寒,積壓枝上的白雪,落了下來……

石砥中籲了口氣,已將上宮婉兒體內毒液完全逼出,他站了起來,抱起上官婉兒向內裏走去。

他穿過竹林,進了回廊,走入精舍。

方一進門,便見眼前一花,劍虹閃耀生輝,朝自己射來。

他哼一聲,腳下一閃,進退之間便避開這犀利的一劍,跨進屋裏。

他凝目一看,見到七絕神材盤坐於地,紅袍上顯出點點的黑色毒液,全身不動,低垂著頭,顯然正自運功。

“咦!”他愕然一呼,走向七絕神君。

劍風颯颯裏,一道劍芒自身後射來,石砥中上身一移,在間不容發的劍刃空隙閃出了身子,他大旋身,斜劈一掌道:“上官夫人,你這是幹什麼?”

上官夫人挺劍而立,似乎被石砥中這巧妙的身法所震,她聞言道:“他正在以內力抗拒毒性入浸,你若魯莽一點,或走前去驚擾了他,他就會立即死去。”她這下方始看清婉兒被石砥中抱著,忙道:“婉兒怎麼啦?”

石砥中道:“她現在睡著了,剛才她是被千毒郎君所傷……”

石砥中看了看上官夫人所持短劍,心中一驚忖道:“怎麼,我的內力好象較之昨日又有增進,現在倒絲毫沒有不適的地方,而且我避開她的兩劍,竟也如此輕易。”

上官夫人見石砥中呆呆地站著,她說道:“你把婉兒抱著幹什麼,交給我。”

石砥中將上官婉兒交給上官夫人,微微一笑,走向門邊坐了下來。

上官夫人斜睨他一眼,默默地將婉兒放在蒲團上,自己也盤膝而坐,劍橫膝上。

室內頓時靜了下來,隻有自屋頂處漏吹進來的寒風嗚嗚作響。

石砥中腦海之中回繞的是剛才眼見七絕神君與千毒郎君所比試的情形。

那些清楚的招式,映在他腦海裏,使得他刹時了解到每一招式間的互相關連之處,與破解之法。

他右手伸出一指,在空中比劃出來,比劃了好半晌,他又伸出左手,緩緩攻出一式,接著右手立謀解救之法,幾個來回之下,他已左右手互搏了十招。

他這才想通天下武術是一脈相延,雖然千毒郎君之招係以狠毒、險辣,滑溜取勝,而七絕神君是以沉穩神速,幻奇為主,但是兩者都互有脈絡可尋,也自有破除的方法。

“若是能有一種劍術以劍氣殺人,則這些招式將不是敵手了。”他忖想著。

思想飛馳著,他想著在前些日子裏,崆峒三子所加之於他身上的,他恨恨地忖道:“我一定要給他們看看!看一看劍術之道深如大海,是非他們能達到的!”

上官夫人見到石砥中臉上時喜時怒反複無常,詫道:“你幹什麼?”

石砥中笑了笑,沒有作聲,他脫下身上的外袍道:“上官夫人,她冷吧?給她蓋在身上。”

上官夫人兩眼圓睜,似是沒想到石砥中這樣大膽,在自己麵前便如此放肆,她愕然道:

“你……”

石砥中笑道:“我剛替她把體內毒液逼出體外,恐怕她會被寒氣所侵……”

上官夫人見石砥中毫無心機,似乎不是故意裝出來的,她放下了心,將石砥中拋來的長袍替婉兒蓋上。

看到婉兒紅潤的小臉,她摸了摸自己,暗自歎道:“唉!想不到這麼快,婉兒倒長大了,而我也老了。”她的視線移到七絕神君身上,憐惜地投以一瞥,忖道:“人非太上,焉能忘情?隻是情之一字害苦了天下多少年輕人?他在年約四十時便滿頭白發,唉!為情煎熬,為情煩惱……”

她回憶自己年輕時的情景,暗自欷歔一陣,忖道:“年輕時的任性使得我遺恨至今,為了婉兒,我可要慎重一點,以免她也步我後塵……”

室內靜謐,好半晌七絕神君方始睜開眼來,他的渾身紅袍俱已變黑,身外的地麵也都盡被毒液所蝕。

他看到上官夫人,一笑道:“你還沒走!我還以為你會走呢!”

上官夫人道:“你怎麼啦?”

七絕神君道:“老毒的毒功好厲害,若非我先以‘殘曲’將他護身的真氣震破,他的‘陰陽雙尺’絕對沒有這麼快便落敗,當年我會他於泰山丈人峰時,直到千招未能勝他,幸好後來施出劍罡乃始勝他一式,不料別後二十年,他……”

上官夫人道:“你一世強傲,也有受傷的時候?我看你現在的傷沒有好,還不如到邛崍山臥雲穀我那兒去休養……”

七絕神君凝望著上官夫人,緩緩地道:“你說得對,我中了老毒的毒,需要七七四十九天的日夜行功驅散方始盡去,但是二十年前我被拒上臥雲穀時,一夜之間黑發俱白,就已發誓再也不去那兒……”他歎了口氣道:“而且我已傷了幽靈大帝手下之人,他們不會放過昆侖和尚的,所以我要留在昆侖。至於你那金戈……”

上官夫人笑道:“我已將兩根金戈所刻的紋路統統複印下來,等這些和尚回來,找他們問問看。”

石砥中一直在聽著,他心知上官夫人所有的金戈必是假的,但卻不能告訴她,盡自在望七絕神君。

七絕神君一拂頜下白髯道:“娃兒,你為我五十年來所僅見的好根骨,我本想將我學的俱以授你,但是我知道你與我有三年比劍之約,不會接受的,所以我隻告訴你一句話,那就是三年後再比一場,那時你聽聽我的殘曲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