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高大儒雅,年過七十的老者,正自細讀角落牆邊的碑文,身旁一個書童跟隨,聽聞梁文真的話聲,轉過頭來,仔細打量一下,眼中露出深深的鄙夷。梁文真去到正殿門口,眼見三清塑像威嚴莊重,便雙掌合十,施禮作揖,凝神半晌。神仙身在三界外,跳出五行中,超脫生死,不似凡人一般,蠅營狗苟,還在為一日三餐,為生老病死而奔波。梁文真想起蘇東坡的一首詩,不由脫口而出: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啪啪啪,連續三聲掌聲響起。“好詩,絕妙好詩!”那名儒雅老者踱步過來,高聲喝彩道。“以景喻人,因景而得人間真諦,難得,難得。請問小兄弟尊姓大名,仙鄉來自何方?”老者抱拳施禮道。“老丈謬讚了,此詩乃是蘇大學士所作,在下有感而發,不自禁念誦出來。在下梁文真,來自海外,祖上乃是嶺南人氏。”梁文真趕忙將露出一截的逍遙棍塞到衣襟下,抱拳回禮道。許凡牛仁等人飲飽水後過來,圍在一邊,詫異地望向老者,不知緣由。
“梁兄弟之友,能作如此上上之詩,梁兄弟亦必是非凡之人。先前聽梁兄弟讀別字,還道你胸無點墨。慚愧慚愧!”老者道。“在我海外鄉下,並不書寫篆書,因此小弟認字不全。說來我才該慚愧!”梁文真客氣道。“老夫姓賀,今日聽得妙句,十分快慰,欲與梁兄弟攀談一番。”老者手指曲廊盡頭的一個小亭道。“我家老爺乃是當今工部尚書,最愛吟詩,並與才華橫溢之人結交。”書童道。“好,我們剛到長安,正要請賀大人指點一二。”梁文真話畢,跟隨老者來到小亭中的桌邊坐下。許苗茵李師師扈三娘等人也已過來,在亭中欄杆邊的長凳坐了。魯智深林衝武鬆等人則在亭外,張目四望。
“道長,我碰到一位才智之士,要與他攀談攀談,將茶水端來此處最好。”一位仙風道骨的老道過來,老者向他道。“如此甚好。這位後生,你眼前的可是名滿天下的工部尚書,大詩人賀知章,萬不可唐突。”老道士道。“啊,賀知章?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便是這首詩的作者?”梁文真訝然問道。“啊?賀知章?”“唐朝大詩人賀知章?”許苗茵李師師在一旁聽說,不由驚叫出聲,眾人聽得驚呼,都向眼前的老者望去。
“哈哈哈哈,行不改姓,坐不改名,老夫便叫賀知章。老夫的名氣有這般大麼?看各位的神色都如此稀奇!”賀知章見眾人的反應,不由得意大笑。被人認識,被人崇拜,誰會不開懷呢?!“賀老,你這首詩朗朗上口,在我海外鄉下,便是三歲小兒都會背誦。所以說,天下誰人不識君。”梁文真見果真是賀知章,不由激動道。“海外鄉下?海外之人都認識老夫,哈哈哈哈,想不到,想不到哇!”賀知章性情爽朗,開懷大笑道。“賀老,貧道吩咐徒弟搬來茶水果品,便在此愜意談笑。”老道士說罷自去。“有勞道長!”賀知章道。
“大唐當真是滿地詩人,我們剛剛來到,便遇到一位。”梁文真掩飾不住心情,仍唏噓道。“梁郎,以你的詩才,當場口占一絕,又有何難?!”李師師道。李師師仍在為進來道觀之時,梁文真念了別字而出醜之事,而耿耿於懷,要為郎君爭回麵子,因此道。“在賀老麵前,我等便不必班門弄斧,免得貽笑大方。”梁文真微笑道。“梁郎,蘇大學士雖則才高,你也不遑多讓,何必謙虛!”許苗茵也有意爭臉,勸道。
“好,我便口占一絕,你們盡給我找麻煩,賀老休要見笑。”梁文真拱手道,隨即沉吟半晌,吟道,“紫氣東來三秦遠,極樂世界三清在。太白詩仙坐眼前,不敢下海放竹排。”梁文真一口氣吟誦出來,已是十分難得。“高,妙,梁兄弟果然詩才高遠。”賀知章聽罷,旋即豎起大拇指,連連讚道。兩名道士過來,布下茶水果品,即刻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