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道長越說越激動，也不知道激動個啥。
見他又想將酒葫蘆往嘴裏塞，諸葛羽連忙攔了下來。
“你快別喝了！後來呢？馬威後來怎麼樣了？”
青城道長嘿嘿一笑。
“後來？”
“等馬威得知這件事以後，一切都晚了，馬威看著自己家被大火燒成的廢墟，差點瘋了。”
“他衝進房屋廢墟，喊的撕心裂肺，卻沒有一個人應他，馬威就這麼在廢墟裏找啊找啊，終於，他在一片廢墟中找到了妻子燒焦的一縷頭發。”
諸葛羽臉色動容：“馬威……”
“他既然知道了這件事，那他就沒去官府報官嗎？官府一定會出手懲治常家的，對不對？”
青城道長嗬嗬冷笑。
“如果官府真的給了馬威一個公正，那他又為什麼會去滅了常家滿門？”
諸葛羽頓時沉默下來。
青城道長長歎道：“這就是我為什麼說你跟當初的馬威一樣天真的原因。”
“他當時的確去報了官，但常家作為常家鎮最大的門戶，又怎麼可能沒有後台撐腰，常家在馬威去之前就已經用重金賄賂了當地官員。”
“關於馬威的案子，官府非但沒管，反而一口咬定是馬威的妻子在生火做飯時不慎點燃了房屋，這才釀成慘劇。”
“告官無門，害死自己一家的凶手就在自己麵前逍遙快活，你可知當時的馬威有多絕望。”
“馬威這一生，從來沒有憑借自己先天武者的力量去欺壓過別人，即使自己家裏遭受那麼大的苦難，他第一時間想的也並非是去找常家報仇，而是主動報官，要求官府給自己一家一個公正。”
“可就是這點小小的要求，馬威他都做不到啊。”
“這正是一個小人物的悲哀，馬威就是一個縮影，就如同這世人一樣，每個人都在尋求一個公平公正，可公正在哪裏？”
“公正在那些大人物手裏攥著。”
聽完這席話，諸葛羽有些不敢直視青城道長的眼睛。
“可是……我在京城時，看到的並不是這樣的啊……”
諸葛羽話未說完，青城道長便開口打斷他。
“那是因為你生在了一個好地方，天子腳下誰敢明目張膽的做這些苟且之事，你若不姓諸葛，不在京城，你且試試看呢。”
諸葛羽被青城道長的一席話說的如鯁在喉。
“這世道就是這樣，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
“你看看馬威最終落了個什麼下場？”
諸葛羽不禁看向木板上的那具屍體。
鮮紅的血液浸透對方身上的衣衫，胸口處的那個大窟窿在他眼前不斷放大，看的他有些頭暈目眩。
青城道長的聲音在耳邊繼續響起。
“明明犯錯的不是他，他卻遭受了大秦通緝整整八年，迫不得已躲到秦燕兩朝交界之地，八年時間連故鄉都不敢回，生母也沒法祭拜。”
說到這，青城道長看向木板上那具早已死去的屍體，歎道。
“他最終還是死了，到死，他都沒有等到公正這兩個字。”
“諸葛羽，你告訴我，你現在對馬威又是什麼看法？”
“我……”
諸葛羽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一刻，諸葛羽甚至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僅僅是青城道長講述的一篇故事，就足以讓他對馬威這個人物產生兩種截然不同的看法。
看到諸葛羽神情的變化，青城道長也大致猜出了他內心的想法。
“諸葛羽，你知道你最大的不足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