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想在盲人學校或者聾啞學校當老師的,都是有誌獻身者,出於好奇或者一時衝動,那是於不了的。看看上課情況就能明白,一個班隻能十個人或者十二三個人。
超過這個數字就不行了,因為必須一個人一個人地把著手教。如果是Deaf—Blind(聾盲者)孩子。那就必須隻教一個,而且不知道比單純的聾孩子或者盲孩子要難教多少倍呢。”
老師說,距今大約一百年前,一位叫羅拉·布裏吉曼的美國姑娘在巴金斯盲人學校受到教育之前,全世界任何一個國家,對於盲、聾、啞三種殘疾孩子的教育,根本沒有任何希望。
“我把參觀過該學校的教師介紹給你們。”
他說罷起身而去。
達男也跟著他來到走廊。他問: “老師,這個學校的學生沒一個用手杖的哪。”
“對。他們討厭手杖。他們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他是個盲人。況且,學校裏的門已經了然於胸,出入很放心呢。”
這時,有一個年輕孩子,大概想要到走廊的門這邊來,把操場院的方向記錯,朝相反的方向走去,這位老師連忙招呼他: “相田君,這邊,這邊,這邊……”
老師邊招呼他邊拍手。
在操場上踢足球的學生們,比達男大得多。
“那是本校師範科的學生。眼睛看不見的和看得見的各兩個人組成一組,總是讓他們一起走路。”
果然如老師所說,一個學生拉著另一個學生的手,或者兩人彎臂相攜地跑。眼睛看不見的學生常常是即使皮球飛來,也茫然地站著不動。
工夫不大,初等科主任回到花子母親恭候的客廳來。而且他是拉著另一位老師的手進來的。
花子母親吃了一驚,她想: 這是一位眼睛看不見的老師。
這位老師高高的個子,文靜而溫和的臉龐上帶有幾分宗教家的稍帶寂寞的愛。
“這是牧野先生。”
主任老師先作了這樣的介紹。他接著說: “牧野先生是高中時候失明的。從那以後他就成了盲人教育家,曾經去美國參觀了那裏的盲人學校。”
花子母親滿懷虔敬的心情對他低頭行禮。
高中,正是20歲左右,希望的青春剛剛開始,突然之間成了盲人,那會是怎樣的呢?
常說人生的黑暗,實際上就指這種情況吧。他改弦易轍,重新站起,成了拯救和自己同樣不幸的孩子們的人…… “就是這孩子。”
花子母親把她領到牧野老師跟前。
牧野老師用手摸索到花子的頭,然後撫摸了幾下,把她攬到跟前,也是讓花子的手掌抵到自己嘴邊說道: “好孩子,抱一抱,抱一抱。”
“老師,美國也是用這種方法教的麼。”
達男這樣提問。
“對,對!我一到那學校,突然有女孩子這樣捂住我的嘴,我立刻吃了一驚。於是對方說:教給我日語。下次到了那裏,隻是摸了摸身體就說:Howdoyoudo,Mr.Makino?
立刻知道是我,“早晨好!”、“你好!”等等日語記得清清楚楚。這隻是個十一二歲的盲聾人女孩子。”
牧野還說,巴金斯盲人學校的畢業生之中,有的又盲又聾的青年巡遊外國,寫出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