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有一次比較大型的表演,約等於後世的跨年晚會。除去外地的商人,東京城裏的熟客盡數到了,連廖雲都帶著謝威定了個視角頗好的包廂,悠閑的嗑著瓜子四處張望。
所有的後台大約都是一片忙亂的,今年由雙胞胎舞者開場,燕綏壓場,月恒的排序在第二,也算不錯。女使們其實幫不上什麼忙,特別是周幸這種非貼身服侍的,正好在一旁唧唧喳喳聊天。
周幸一個宿舍的自然湊在一起,就聽阿美說道:“那個廖郎君又來了,他使人送了帖子給我們姐姐,還不知道能不能排出空來。”
如夢不以為然,今年因為柳永抽了點,作品就多了點,又多半在月恒處,是以燕綏基本沒什麼風頭。阿寧和阿美見狀並沒有解釋,隻是相視一笑。
“有什麼典故?”如夢見狀不由問道。
阿寧抿嘴笑道:“今晚姐姐要搶百戲的風頭,你隻瞧吧,到時候怕帖子把她埋了都未可知。”
這麼一說,周幸也有點好奇:“都到這會兒了,說說唄。”
阿美搖頭道:“竟不知怎麼說,到時候你看吧,我也說不好。說起來,既然謝小郎君來了,你也不去打個招呼?”
“我去做什麼?”
阿美曖昧的笑了笑:“他最愛你,你不去人家可要傷心的!”
周幸不願去,可是見大家都趕她,不去倒像見不得人似的,索性大方的起身從後台晃到包廂敲門。
開門的是小甲,見到周幸眉開眼笑的往裏頭讓:“我們小郎還惦記著呢!”
周幸暗自翻個白眼,他們倆,一個十四歲,一個十歲,你們這些猥瑣帝!
不想謝威還真張口就是:“你最近幹嘛呢?我來幾次都沒見你。”
“自然是伺候姐姐,我又不能隻在前頭亂晃。”周幸說完又像廖雲行禮問好:“郎君安,奴聽聞姑姑今夜有壓軸好戲,還望郎君賞臉。”
廖雲捏著一把瓜子笑道:“你到底是月恒小姐的人呢,還是燕綏小姐的人呀?”
“我呀,左擁右抱,郎君可羨慕?”
廖雲大笑:“如今你也學的牙尖嘴利了!還是以前那個乖小姐好,你快改了罷。”
周幸笑了笑,再回頭問候了謝威幾句就要告辭:“今夜真真忙亂,招待不周,還望見諒。奴可要去後頭了,郎君們還請盡興。可要奴先去喚馬車備著?”
廖雲搖頭:“早知今夜人多,我們自家趕了車來遠遠停著,回去走一段便好,多謝小姐惦記。替我與你姐姐姑姑問好。”
周幸福身而去,一頭紮進夜宴的工作中。
晚會開始,春節聯歡晚會嘛,年年都是那個樣。月恒今年彈唱的是柳永才寫的新詞,算是首發,聽的眾人如癡如醉,也不知是月恒的琵琶觸動心弦還是柳永的歌詞直擊人心。後麵的節目就沒什麼新意了,周幸看的直打瞌睡。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被阿寧一推:“你姑姑要表演了!”
周幸才打起精神,看著舞台直納悶——燕綏搬了一台琴放在舞台中央,這不奇怪,燕綏就是彈琴的。可是今天她卻把琴倒過來,琴弦上綁著的五彩的絲線墜下。眾人也紛紛發出疑惑聲。跟疑惑的是燕綏擺好琴居然退到後台去了!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時,忽聽一陣編鍾聲響起,還未等眾人反應,驚見無人的舞台上,倒扣的琴弦顫動,帶動著五彩絲線悠揚蕩漾!
嘩!震驚四座!幾乎所有的人都從位置上站起來,更有甚者跑到舞台前端瞧了個仔細,方才發現既沒有絲線從別處控製,也沒有什麼其餘的機關,更是驚的眾人目瞪口呆。須臾,編鍾止,琴弦隨即靜默。眾人呆滯半晌,才發出雷動的叫好聲。周幸算了服了燕綏了,怪不得那樣自信的說,隻有她不想紅,沒有她紅不了。居然利用共振原理!天啊,這要調試多少遍才能找到琴弦與編鍾的共振點啊!不愧是燕綏!教坊中最具實力的花魁!
廖雲在包廂裏一歎:“今年咱們家是請不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