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人。”折丹回答得輕輕鬆鬆，好像不是什麼大事兒，這“等人”二字卻不那麼簡答，一語雙關，一關是說當這個領班的目的，一關也是說現在他在等人。這回答讓人挑不出毛病也抓不到把柄。
“等人？等人。哦，嗯，好的。”虔馳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轉身就往辦公區走，剛走到總台邊又轉了回來，“領班，你上次跟其他三風神見麵大約是什麼時候？”
“石夷二百多年前，因因乎五十年前剛見過。”折丹微笑著走過虔馳，在他耳邊小聲問了一句，“知道了？”
“了解！”虔馳眯著眼睛看著折丹，知道他是在等那個沒有記錄也沒有出現過的北風風神，山海經大荒部分東西南北隻有大荒北經沒有關於風神的記載，小馳早在猜測他是折丹的時候就已經查了個底兒掉，好奇的是他這算盤是怎麼打的，剛剛還堅守陣地，不成想這麼一問，就留了個空給他走。小馳愣愣地看著折丹離開，一屁股坐在內堂的沙發上，兩腳搭在茶幾邊，仰頭看著天花板，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可腦袋裏倒是真在尋思正經事。
每個主簿不僅僅有目的，而且還有不同的靠山，項凡、折丹應該是四哥的，句芒蓐收和檮杌更聽二哥的話，晁采像是還忠於三哥，尚之牧似乎對冉晃言聽計從，憑自己勢力，就算找來個主簿，估計也是給別人招小弟，現在的情況看來，的確沒什麼可牽製主簿的能力，尋思著這次到底該用什麼作戰政策，到底是單獨行動還是找幾個幫手，自己搞定的唯一好處就是封閑人口，讓那些喜歡說三道四的沒什麼閑磕嘮，當然，四哥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但現在是有時間限製的，這麼做實在不保險，尤其隻是為了一點麵子上的功夫，沒必要把本就很緊張的時間都搭進去。可是找人也不是百分百安全，現在虔門館裏認識的人中沒一個能跟自己推心置腹的，唯獨屬於自己的黑帝還是隻鳥，而這隻鳥現在鼎鼎大名人見避之，也根本幫不上什麼忙。可又不能找仙魔鬼怪，因為有結界在，像項凡、檮杌這種根本踏不出虔門館半步。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龐澍，可龐澍願不願幫這個忙，也隻能問問他本人了。
“喂，神交呢？回神兒！回神兒了！”虔馳剛想著怎麼跟龐澍說，耳邊就響起龐澍的聲音，嚇得他一機靈，立馬收了腿，騰地站了起來，“啊！”
這一反射動作也把龐澍嚇了一跳，龐澍退了一步單腿支在沙發上瞅著虔馳，“你小子鬼上身啊？”
“澍哥，你說我大學選什麼專業好？”虔馳打算一點點拐到主題上，先拋個長線拽拽，“現在是理科，可我對理科沒什麼興趣。”
“你在尋思這個？”龐澍側著臉瞥了他一眼，“你喜歡什麼就選什麼專業，管他那麼多幹啥？反正也沒人要求你。”
“對了，還沒問，你現在大幾？啥專業的？”虔馳看龐澍平時對那些古物文史頗為在行，摸約是個曆史或中文的，再不計總也是個文科生，“考古？”
“工程力學。”龐澍一本正經地回答，“大二，相近專業還有應用物理什麼的，你要不要考慮考慮？”
“工程……力學？”這回答完全在虔馳意料之外，“工程力學學什麼的？”
“理論力學、材料力學、彈性力學、流體力學、振動力學、計算力學、實驗力學、結構力學……”龐澍念經似的開始背課表，還沒說完，虔馳馬上雙手做T字，“STOP！夠了夠了，沒興趣，完全沒興趣。”
“那你想考什麼？”龐澍笑著撚著耳釘，“我總覺得這專業的東西，等你考完試再說也來得及，沒必要現在浪費這時間。”
“這到也是，我也隻是想想，如果還是理科，想考天文學，文科的話，備選的是古典文獻，要是考藝術，想學攝影。”
“你想這麼多有什麼用？那個上二的主簿有著落了？”龐澍一屁股坐在沙發裏，兩腳擎在茶幾上，“大學這玩意兒，跟你想的根本兩碼事兒，到時候除了失望就是無聊，你又不是為了找工作才上大學，既然跟我一樣是玩玩的，就沒必要搞得好像天大事兒一樣。”
“澍哥，你怎麼想起學工程力學了？你家跟這科八竿子打不著吧。”龐澍家是開餐飲連鎖的，以川菜聞名，兼有一些旅行社和特色商鋪，倘若為了家族產業，怎麼說也要學個經濟類或者法律類的。
“是打不著，反正我有個能幹的哥，打不著才錯不了。”龐澍無所謂地擺擺手，“知道不知道？莫須有也是有。”
聽龐澍這麼說，虔馳醍(tí)醐(hú)灌頂突然開了竅，想到自從進了虔門館後的種種不順，真都是因為自己管多了，還傻了吧唧的要跟四哥證明自己的能力，簡直是卯了勁兒往刀口上撞，“嗯，沒事兒了，沒事兒了！”心想，既然這樣，也不用找什麼幫手了，還是老老實實回屋複習算了，倆手一攤，“不找什麼主簿了，罰就罰吧。”
“嗯。”龐澍閉著眼睛點了點頭，他知道虔馳雖然嘴上說不找，估計到時候還是放不下這個攤子。
虔馳回到房間天已經擦黑了，黑帝在角落裏啄著翅膀下的羽毛，窗外北風大作吹得窗戶嗡嗡響，屋裏安靜得有點反常，“黑帝，你知道北風風神麼？”黑帝叫了兩聲，飛到虔馳的肩膀上。
“你說的是真的？”虔馳一聽渾身如過電般，“怎麼會？”黑帝蹦跳了兩下，不停地叫著，“好了好了，我知道，知道了。”小馳點出筆記，上麵並沒記載關於北風風神的條目，在禺(yú)強後隻不明不白寫了兩個字，“坤，厲。”小馳想了一會，收了筆記躺在床上，給喬曼打了哥電話，“喬哥，你有沒有豁乞山的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