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從一開始我們的距離就很近,隻不過遞過一支煙的距離,隻不過是帶過一扇門的距離,觸手可及。他熟悉的芙蓉王的味道,我卻已經快遺忘了。
裴娜離開後,我來到醫院,看到了正在窗台,看著細雨的亦寧。
不知何時,成俊介竟然將他的三色堇放到了亦寧的病房裏,雨水打落,亦寧則在玩弄著葉瓣。
“清汶,似乎也很喜歡這樣捏葉子。”我笑說著,慢步走過去。
亦寧看到我過來,很是驚喜。“關關,你怎麼沒有說要來。”
“給你驚喜。”說著,伸手掃過他手背上的雨水,“這個不是成俊介的嗎?怎麼到你這裏了?”
“恩,我那天看到說很漂亮,成醫生就說給我放在這裏了。”
我笑而不語。
“你也喜歡,對不對?”
“恩。很奇怪,以前其實沒什麼感覺,但後來發現,就有感覺了。”說著,抖動的葉瓣,濺起了雨水,感覺覆在皮膚上,舒適著。
“亦寧,如果你哥下周沒有回來,那到時,我接你回去,怎樣?”
“恩?怎麼他趕不回來?”
“或許會晚幾天。”說話間,不小心使勁,無意將葉瓣扯下。
亦寧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隻是迅速將葉瓣放在雨中,讓它往下掉落。
“那晚幾天,我就等等吧。”亦寧淡淡的說,“到時,我們三個再一起回去。”
其實,我、清汶和亦寧之間的距離一直都在,不過是時間變長了。所以,我們都在等候,包括此時此刻。
關上窗,亦寧又快步走到了床邊,笑嘻嘻看著我,而我則看到了他床頭的好幾本書,便問:“亦寧,你想上課了嗎?”
他神采奕奕的點點頭,“想啊,我問過成醫生,說我秋季入學完全沒有問題。”,說完,他晃晃手腕上的起搏器,“包括這個。”
“你,知道這個表示什麼意思嗎?”我眉眼隻略略帶過那個起搏器,不想去想起那背後的事。
“知道,就是不能收到刺激就是的。”亦寧輕鬆帶過,靠著背後,伸手拿起遙控器。
我反應極快的拿過了遙控器,有點用力,亦寧一愣,我從他臉上看到又一絲驚恐。我突然覺察自己的行為太過突兀了,對於一個受過家暴的小孩而言,我的任何反常的行徑,都能觸動他身體裏多年的隱藏的衰弱的神經。
“對不起。”我立刻說。握過他手,假裝疏忽他的神情,說,“我動作太大,有沒有弄痛你?”
亦寧緩過神,隻是搖搖頭。
我轉身,微微假裝的興奮聲調說:“下雨天不想看新聞,今天我有個電視劇要看,你讓給我看行不?”
“哦,好啊。”亦寧果然就沒有在意,“你看,我也是開著電視有點聲響,看書才比較有勁,這裏太安靜了,我看得不舒服。”
我笑笑,隨意打開的電視,點開正好有劇集的電視台,小聲播放著。
看了一眼窗外,雨還繼續,稀稀拉拉,落在顯眼的三色堇上,不安和慌張一點點增加,我卻還要拚命假裝若無其事。
趙清汶,我一直都知道我們無法徹底免於生命中曾經的傷痛,但是,我堅信,我們相互扶持,不失去彼此,那又算什麼。
所以,我求你,平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