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沁,我哥和你說過我們的事嗎?”
我想了想,盡管這個一直都是趙清汶和我之間不言論的事,但其實,我已經猜得五六分,隻是今夜,突然的變化,讓我還沒有來得及拚湊。
亦寧微微抬起眉眼,輕問:“關沁,你是知道的,對不對?”
管理不住自己的表情,隻好點點頭說:“隻是,一部分吧,你哥,並沒有直接和我說這些,我都是猜測的。”
“我哥,那是為了保護我們而已。”
“恩,我理解。”我淡淡一笑,“我,見過你們母親。”
亦寧的身子動了動,我突然看到他手腕上的起搏器上的數字的變化,立刻抓住他手,醒來之後的亦寧,手心卻總是微微生冷。
“所以,我想說,還愛著清汶,那就不想離開他,也不會離開你的。知道嗎?”
“關沁,我,其實不怕的。”亦寧也在努力偽裝自己,不過在我麵前,顯得拙略。
突然,看到門邊的身影,熟悉的臉龐,停在門口,他很累,受傷至極欲哭的小孩神情,卻還是轉身離開,他或許,又獨自躲在哪個角落,舔弄自己心口被打開的傷口,我心酸,隻生硬動著發麻的手指,掃著亦寧的手背說:“沒事,我們,都不要怕。”
夜裏,聽到手機來的信息聲,我迷蒙中沒有理會,隻是清晨,我才看到,那趙清汶發來的短信:關關,你會怕嗎?
趙清汶,你有沒有想起,其實,我們的相遇,本就是另一段傷與痛的終結和開始,所以,為什麼,要怕我傷?
你不知道,在我眼裏的你,是有著寬厚的肩膀,有著陽光迷人的笑,而屬於你的任何悲傷,我也不會逃避,正如裴欣說的,其實,你也可以靠著我的,我也想努力的成為你眼裏的那個陽光,那個肩膀,隻是,我想成為那樣的人,和你究竟還差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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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下了病服,收拾好隨身的物品,陽光亮堂的病房裏,我竟呆滯了好久,邱華宇推門進來時,我才發現自己手機屏幕上趙清汶的名字,亮了又暗。
“學姐,我們走吧。”邱華宇笑說。柳密今天考試,沒有過來接我出院。
“好的,”我假裝不經意地將手機裝入袋裏。
剛走出病房,邱華宇便小聲問,“學姐,你就這樣走啦?”
我有些晃神,腦子裏想著的當然是趙清汶,邱華宇問,我也隻是漠然點點頭。
“其實,”邱華宇靠近點說,“我剛才看到了汶哥的,他好像不知道你出院是嗎?”
我的腳步還是停了停,正想說什麼,看到迎麵過來的醫生隊伍,是巡房的,而成俊介也在其中,他在前頭,我們對視,淡淡一笑。
邱華宇沒有發現,隻當我是因他的話不悅了,輕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說的。”
我意識到自己無意又讓他尷尬了,連忙說:“不是,是我沒有和他說的。你不用這樣。”
見我麵露微笑,邱華宇也淡淡和色。
“你說,他過來了是嗎?”
“恩,我從亦寧那邊過來的。不過,我不知道你沒有和他們說,所以還是不小心說了給亦寧知道。”
我想了想,還是深呼吸一口氣,說,“算了,我們過去吧。”
和邱華宇來到了亦寧病房,並沒有看到任何人,我頓時失落,其實那日的信息,我遲遲都沒有回複,我直覺自己傷害了趙清汶,在他最需要答案的時候。
但,我其實更想那夜就當麵回他的:我,不是一直都在說,不怕嗎?
我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間,不禁自我冷笑,看時間有用嗎?計算我和他的不見時光,還是,能知道他前一秒或下一秒要做的事嗎?我都不知道,隻是習慣,讓我去記住了,他的出現,都這樣不定時罷了。
盡管如此,再不屑,算不定的趙清汶,卻仍舊是我所愛。
正當我和邱華宇在病房裏躊躇時,門迅速被打開,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隻見亦寧的身子咻一下就跑到洗手間,緊緊關上門,而緊接其後,是讓我也異常尷尬狼狽的人,亦寧的母親,還有,趙清汶。
“亦寧啊。給媽看一眼,就一眼。”
趙清汶微微擋著她,“你不要這樣。”
阿姨完全不顧,半個身子趴在洗手間門口,淚眼花花,懇求著說:“亦寧啊。”
我和邱華宇完全搞不清楚狀況,隻是被這一幕驚得愣在原地。
趙清汶抬眼看了我一眼,從未見過這樣緊緊皺著的眉頭,眼裏的淚水強忍著,他擋著阿姨的每一處裸露的皮膚上,都是紅色的痕跡,或擦過,或抓過,他咬著牙關,執拗地轉開臉,沉下的眼神,仿佛他身上所有的光芒在這一刻全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