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走近臨清寺,便聽到了內裏作法的聲音,遠遠的看到幾位大師抬著擔架出來,擔架上蓋著白布,隱約勾勒出人形。所有人都神情肅穆,跟在隊尾的小沙彌更是止不住的啜泣。
秋露連忙帶黎瑾下山回避,黎瑾坐在馬車聽著誦經的聲音遠去,依稀猜到發生了什麼。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黎瑾聽到馬車外有人交談,撩開車簾,圓智大師雙手合十正候在不遠處。
黎瑾跟在圓智大師身後,慢慢上山,她身邊隻留下夏蟬與秋露,其他人都遠遠的避開了。
“大師請節哀。”黎瑾真心實意的說。
圓智大師身體微僵,長長歎口氣,“阿彌陀佛,師弟諸德圓滿、諸惡寂滅,是屬幸事。”
“可是他原本不該這麼早去了,對不對。”黎瑾停下腳步,一瞬不瞬的盯著圓寂大師。
圓智大師寂寥的口宣法號,沒有回答,隻是眼底的悲憫卻已經做出了回答。
“是不是‘她’要出世了?”黎瑾有些焦急的問,指的自然是那隻被鎮壓百年的上古凶獸,她有些不解的問,“我已用自身氣運重新鎮壓,依舊於事無補麼?”
“即種因,則得果,因果相生,來不及了啊。”圓智大師長歎一聲。
黎瑾取出降龍玉佩,“現在將此物歸位可還有用?”
圓智大師聲音輕輕道,“降龍佩擇主,凶獸即出,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麼?”黎瑾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為己為人,她都不願讓這上古凶獸出世。
圓智大師搖了搖頭,黎瑾的心直沉了下去,她不死心的問,“可還有什麼我能做的麼?”
圓智大師望著遍地荒草,外麵已然是草長鶯飛的季節,臨清寺卻如此荒涼,“施主若有好生之德,請勸離附近的村民。”言罷便不等黎瑾反應飄然去了。
夏蟬不安的拉了拉黎瑾衣袖,“這老和尚說話怎麼都半句的?”
黎瑾想了想,吩咐秋露道,“去聯係附近的村民,把臨清寺附近的田地全買下來,給他們重新安排些田地。”
她愁苦的望著臨清寺山門,圓智大師這麼說,實際上已經變相告訴她,上古凶獸出世,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無法輕易修改了。她已經盡了全力,此刻依舊有種悲哀的無力感。
秋露不敢質疑,隻能連忙應了。
黎瑾回程時,順路去了望雲樓,這一回,子漓倒是在,黎瑾便見了他一麵。
子漓依舊一身白衣,頭發以玉簪束起,臉上的銀麵遮著大部分容貌,隻是脖子上多了一條白色紗巾,聽到黎瑾走來,他頭也不抬,兀自打理著賬目,隻是隨口問了句,“來了。”
“嗯。”重見子漓,黎瑾不知為何忽然心情好了起來,忍不住打趣道,“天氣漸熱了,你怎麼還圍起了圍巾?”
子漓似乎暗中磨了磨牙,直接無視了她的問題,轉而道,“我今日要離開皇都了。”
“怎麼了?為什麼啊?”黎瑾吃了一驚,下意識的詢問,繼而才意識自己唐突了,人家外出辦事何須對她解釋。
沒想到子漓居然回答了,“最近天象異常,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我需要去確認一下。”
黎瑾歎口氣,“上古凶獸即將要出世了。”說著把降龍玉佩放在桌上,推到子漓麵前。
子漓望著乳白的玉器,沒有絲毫訝異,搖了搖頭,“我指的不是這個,另外還有事情要發生。”
黎瑾皺眉,有些疑惑,子漓卻並沒有再多說,而是囑咐她近日減少活動,言罷將一隻小鼠妖交給黎瑾,說是有事可以用它來傳信,不需要再親自到望雲樓了。
捧著小鼠妖,黎瑾悵然離開望雲樓,才回到王府,還未來得及梳理今日得到的消息,葉弋瑤便找上來,張口便是,“小瑾兒,我近日要離去,大概一兩個月才會回轉。”
“哎?你怎麼也……”短短片刻,已經有兩人向她告辭,黎瑾怎麼能不抑鬱,她不舍的拉著葉弋瑤的手,“必須要去麼?”葉弋瑤對她是一個特別安心的存在,是她能夠全心全意信任的人。
“師門召集,不得不去啦。”葉弋瑤頑皮的皺了皺小鼻子,笑得沒心沒肺,安慰她,“沒關係啦,我也就去一個來月,很快回來的。”
“那你小心。”眼見葉弋瑤去意已決,黎瑾便咽下挽留的話語,隻是到底心中不舍,讓秋露給葉弋瑤打點行囊,盤纏衣物都塞得滿當當的。
臨到了葉弋瑤離去的時候,黎瑾還親自送她出門,“弋瑤姐姐,忙完了你可要回來啊。”
“那當然啦,小瑾兒這裏的好吃的我還沒吃夠呢。”葉弋瑤笑眯眯的擺擺手,離去了。
相比她的灑脫,黎瑾顯得憂心忡忡,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正在逼近,而她茫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