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春將盡,楊柳仍依依。
行客匆飛羽,馬蹄濺揚塵。
豫城北的郊外大道上,曹一羽和司馬坤正在策馬急行。
他們的身後跟著麵無表情的步十殺。
司馬坤一邊揮鞭,一邊問道:“蓋天才比我們早走了兩個時辰,我們騎著這麼快的馬怎麼還沒追上?不會是他想通了就回去了,或是繞道去了別的地方吧?”
曹一羽抬起手擦了擦汗,說道:“要不我們再走一會兒就休息一下,我們的馬也不停跑了兩天兩夜了,這都快到豫城北城門了,按理說早該追上他了,我們要不然找一家驛館,飛鴿傳書回去讓荀先生派人一起出來找,擴大範圍,四麵八方都去找。步十殺,你覺得呢?”
步十殺答道:“我聽你的。”
三人又急行了一會兒,見到前方有一個荒涼的小村子,大約幾十戶人家,依山而居,周圍綠樹環繞。
三人騎到村口,一起下了馬,準備進村去尋一家飯館。
三人走進村子,發現這個村子連個村名牌子都沒有,四處是斷壁殘垣,破敗不堪,隻有幾隻野狗在“汪汪”地朝他們叫喚了一陣,便搖著尾巴走開了。
死氣沉沉的村子,荒涼無名的村子。
司馬坤喘著氣問道:“我有些口渴了,你們呢?”
曹一羽道:“我也渴了,但是這次出來的匆忙,忘了帶水。走,四處找找這村裏有沒有水井。”
三人又往前走了幾步,隻見四處的街巷道路上鋪滿了正在發臭的屍體,有穿著粗布農衣的,有披著甲胄的,還有一些隻穿著簡陋的小卒皮甲的。那些軍人的服裝有曹家的,也有劉家的。
有些屍體已經被禿鷲或烏鴉啄食得露出了森森白骨。還好沒到夏天,要不然這個村子一定會招來許多蒼蠅。
司馬坤歎道:“兩軍惡戰,白骨枯於野,慘不忍睹,哪天我們複興司馬家族後,定要一統中原,安邦定國。”
曹一羽愣了一下,仿佛有一塊大石頭堵在了心口。
他眯起眼來說道:“先不要想那麼多,趕緊找水喝。如果找不到水,別說一統天下了,就連我們的第一件事都做不下去了,因為渴死的人是不會做事的。”
突然,司馬坤的腳下有一具屍體伸了伸手,把曹一羽和司馬坤嚇了一跳,慌忙朝後一跳。
這具屍體正半靠在一匹死馬身上,身上穿著染血的白甲白袍,頭發散亂,滿臉汙漬睜著眼睛,身旁還擺著一杆銀槍,槍頭和槍杆沾滿幹涸的血跡,周圍全是曹軍的屍體。
他的懷裏還抱著一個嬰兒,嬰兒已睡去,看起來像是一個死嬰兒。
司馬坤仔細盯著看了一會兒,這人長得還算年輕,與步十殺一般的麵無表情,誰也不會覺得這還是一個活人。
可這具屍體偏偏說話了,還舉起一個水囊朝司馬坤伸了過去:“你剛才踩著我的腳了。這是水,拿去。”
司馬坤歉然地笑笑,小心地接過來說道:“抱歉了,多謝這位將軍。在下司馬坤,請問將軍大名?”
這白袍小將問道:“司馬?也是五大家族的?公子倒是來頭不小,不過這裏不是公子該來的地方,公子還是快些回家去吧。”
司馬坤歎道:“如今司馬家族勢微,哪裏還有什麼來頭。將軍是何人?看將軍的甲袍樣式既不是曹家,又不是孫家或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