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想把握住石頭徹底滾落之前的最後一秒鍾,誰知一切都已經太晚了。我的身體一個失重的搖晃,兩隻手便脫離了崖邊。
不好!這樣下去會摔死的!
我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眼前卻一片漆黑。我閉上眼睛等待著命運即將帶給我的一次巨大“驚喜”!
就在我的身體即將下墜的一瞬間,我感覺到有一隻堅實的手掌突然將我的手抓住了。這是幻覺麼??我驚訝地仰頭睜開了眼睛。
“幽??”我吃驚地叫了出來。
“怎麼是你?!”我驚訝地望著頭頂這個拉住我手的家夥,激動地大叫了起來,“你怎麼會在這?難道你這個家夥也燒了安息的羽毛?該死的!安息那丫頭都病得要死了你還拔她身上的毛?你可真是夠殘忍!如果她因為你拔了她一根羽毛就翹辮子了!我安陽一跟你沒完!”
汗!我一定是太激動了,亂七八糟地說了一大堆連自己都覺得可笑的話。幽一定是對我的反應非常奇怪,他的眉頭皺得老高,一副無奈到鬱悶的表情望著我。
不過最後,那小子還是選擇先把我拉了上來。
“臭小子!”我拍了拍沾在身上的泥土樹葉,“你怎麼也回到過去來了??真是可惡,我正在為如何回去發愁呢,想不到你這個家夥竟然也跟著我跑了過來。這回可好,你也來了,我們好歹有個伴。”
幽的眉頭越皺越高,顯然沒有聽懂我再說什麼。
“你的腦袋摔壞了。”
汗!這個該死的小子,一張嘴就是氣死人的話!
“你的腦袋才摔壞了呢!”我氣呼呼地說道,“花與幽!你這小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看來非要收房租不可了!等回去了就跟你算總賬!”
那個臭小子眯著眼睛瞧了瞧我,沒有說話,而且還非常欠扁地將頭扭到了一邊。
可惡!裝沒聽見是不是?真是氣死我了!
“臭小子,又開始裝聾作啞?一提到房租就來這一套!”
“你失蹤了一十一天半。”幽丟過來一句冷冷的話,差點把我砸死。
“什麼?”我十分不解地望著這個家夥,“你在說什麼呢?什麼失蹤?”
“從安息病倒開始。”
“安息病倒?”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沒有聽錯吧?他說我從安息病倒開始失蹤了11天半……什麼意思?難道……難道我已經回到了現實世界??
我激動地在幽的身上亂摸了起來。別誤會,我之所以摸他是因為幽的身上一直帶著一塊刻著複古花紋的銀質懷表。雖然這小子從來不去用那東西看時間,卻還一直戴著,從來沒有離開過他的身上。
當然,現在可不是討論他的懷表的時候,我隻是想知道今天的日期,非常單純。
“不用摸了。”幽冰著瞼,把我的手擋了回去,“現在是7月3日下午2點40分。”
7月3日下午2點40分?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還好,這樣看來,我終於回到了現實的世界!幽是現實世界中實實在在的幽。那我也就不再是那個迷失在時間隧道裏的安陽一了!
上帝叔叔保佑,一切開始恢複正常!
“真是不敢相信,我竟然回來了……”我暗自慶幸,自言自語道。
“心惜也失蹤了11天。”幽不以為然地說道。
“什麼??你說心惜也失蹤了!?怎麼回事?有沒有報警!?”
“權佑帶走她的。”
“權佑?”我吃驚地喊了起來,不過又馬上鎮定了下來,“如果是權佑帶走她,倒是可以放心了。”
幽一定是搞不懂我怎麼會這麼說,眉頭皺起了好高,莫名其妙地望著我。
“嗯?你怎麼來這裏?”我突然想起了這個問題。
幽沒有回答我,而是轉身就要離開了。
汗!這個臭小子,走連個招呼都不打,怎麼說也該叫著兄弟一起走啊!
切!他不回答我也知道他為什麼會來這裏!一定是擔心心惜失蹤了這麼久,搞不好會來到這裏也說不定。
這個家夥就是這樣,什麼都不說,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整天一副什麼事情都不以為然、漠不關心地樣子,其實心裏還是很重感情的!隻是誰都搞不懂他為什麼總是這副冷冰冰的表情!
海濱別墅申澤對於我的突然消失“惆悵”了整整一個星期,現在我又突然出現了,他的激動簡直讓我害怕!
“陽一!你擔心死我了!我以為你再也不會來了!如果那樣的話我真不知道怎麼跟你媽媽交代!”
一進門,我就被申澤緊緊地抱住了。
嗯?我怎麼記得過去都是我跟他老媽“交待”哎,什麼時候用得著他來為我交代了?
“切!”我瞥了他一眼,把他推開,“是不是真的那麼緊張?”
“當然是真的!我已經好多天沒有合眼了!你看我的眼睛!都有黑眼圈了!”
黑眼圈?我怎麼沒看見?而且這小子看起來好像比我離開的時候更加精神煥發了才是!
“要是真的緊張,我失蹤了你怎麼不去報警?”我故意找茬。
“我當然是要報警的!”申澤不滿地申辯道,“可是幽說不用!他說你不會有事的!”
嗯?這個花與幽!我回頭瞥了一眼正在看電視的那個沒心沒肺的家夥。這小子簡直就是置我的生死於不顧啊!他怎麼知道我一定不會有事?萬一我出了事算他的麼?
“申澤,安息怎麼樣了?”
被我問到安息,申澤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汗……幹嗎這種表情啊?難道我離開了幾天那個丫頭就翹辮子了麼?該死!如果真是這樣我一定跟她沒完!我安陽一還沒有同意她消失!她就不能消失!
我推開低著頭站在一旁不作聲的申澤,大步衝上了二樓。
床上虛弱的安息躺在那裏如同一個透明人。我想起程勳靈魂即將消失前的樣子,和安息好像……我的心裏有說不出的難過。
傻丫頭,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整天和你一起吵嘴,一起打架,哪怕一起堆雪人我也願意……我隻是不希望你一直這樣躺著——安靜得可怕……“安息越來越虛弱了。”這時,申澤走了過來。
“怎麼會這樣?”
“唉!我和幽也沒有辦法。這些天安息什麼東西都不能吃,連水也不能喝。我們隻能這樣在她身邊陪著她。現在,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難過得說不出話,感覺有什麼東西哽咽在我的喉嚨。
啪!
突然,房間門被推開了。
幽靠在門口,用泛困的眼神看著我和申澤。
“出來看電視。”
可惡!這個該死的臭小子,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叫我們去看電視!?他沒看到安息那個丫頭還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麼?他怎麼越來越沒心沒肺?
“幽,”申澤莫名其妙地望著幽,“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重要消息?”
幽沒有說話,而是打了個嗬欠,便轉身走掉了。
暈!這個家夥還真是讓我頭疼!
但是直覺告訴我,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麼重要事情。
回到樓下,電視上正在播放昨天的重播新聞。鏡頭鎖定在建安高級法院的大門前。
“半年前驚動一時的富商之子被蓄意撞死一案,前天出現了讓人驚訝的變數。原本被判入獄13年的18歲少年權正,因其兄權佑主動自首,承認車禍是其所為,而被重判無罪,當庭釋放。這一次之所以會改變半年前的判決,主要是因為新證人的出現。據悉,此次出庭作證的證人正是死者程勳的生前女友——心惜小姐……事件的真凶權佑,昨天已經被轉交建安監獄。據此次的法官陳先生……”
我驚訝得說不出話,呆呆地望著電視機,動彈不得了。
叮咚——突然響起來的門鈴聲,把已經呆掉的我和申澤驚出了一身冷汗。
不過幽看起來倒是十分鎮定。
“你們想要見的人來了。”
汗!他在說什麼?我們想要見的人?我好奇地盯著這個如同“巫師”一般的“可怕”家夥,並示意申澤去開門。
“心惜??”
申澤的一聲大喊又把我嚇了一跳。
什麼?心惜?
我激動地連忙丟下手中的遙控器跑到了門口。
“心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去了哪裏?權佑現在怎麼樣了??”
聽我提到權佑的名字,心惜的眼圈紅了。她沒有說話,而是沉默著低下了頭。
“心惜!快點說話!你怎麼會失蹤這麼久呢?你們到底去了哪裏?!為什麼要去指控權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們準備一直不讓她進門麼。”
幽的一句話提醒了我,我這才控製住了激動的情緒,連忙把心惜領進了屋子。
>>22..>.“心惜,到底怎麼回事?”
關上了門,我還是無法抑製心中的疑問,開口便問到。
心惜緩緩地抬起頭,用猶豫的眼神望著我,許久都沒有說話。我發現她的眼睛一點點地濕潤了,眼淚在眼圈裏不停地打轉——比落下來的淚水更讓人心痛。
“陽一先生……”過了好久,心惜才終於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權佑哥不是壞人……請相信我……”
聽到心惜這樣的話,我的心裏既難過又內疚。“傻瓜,我相信你。我知道權佑的事情,比你知道的都多!我知道他不是壞人!”
可能誰都沒有想到我安陽一會這樣評價從來看不上眼的權佑,大家都吃驚地望著我,申澤甚至還發出了一聲大叫。
“陽一先生……你……”
心惜的眼神中似乎還充滿著感激,這更加讓我無地自容。
“心惜,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翻案??”
“你們都已經知道了麼?”
“當然!我們看了重播新聞!”
心惜又一次難過地低下了頭,用低沉傷感的聲音說道:“翻案是一定的……念恩已經不在了,我的病也好了,權佑哥要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現在他又怎麼忍心讓自己的弟弟把生命浪費在監獄裏呢?”
心惜說得沒錯,憑權佑的性格,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自己的弟弟受苦的。當初同意讓弟弟替自己坐牢,無非是因為他還要把念恩的病治好,同時,他也必須讓瘋掉的心惜恢複。何況,如果自己進了監獄,弟弟一定會做出傻事的。現在,權佑該做的事情都完成了,再沒有任何牽掛,所以讓權正重獲自由便成為了他最後要做的事情。這樣也好,他終於可以安心地睡一會兒了……“那權正呢?”我長舒了一口氣,輕聲地問道。
“他聽從權佑哥的命令,準備重新出國讀書。可能這個禮拜就會走了。”
“心惜,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打算……”心惜又輕輕地抬起頭,呆呆地望著我,好像她自己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一樣。她的眼神非常空洞,唯一充斥的就是迷茫。
“心惜,”申澤紅著眼睛,關心地問道,“你還打算回孤兒院麼?”
“孤兒院……”心惜又一次機械地重複了一遍,“我想不會了……”
“那你要去哪裏呢??”
“去哪裏……程勳不在了,去哪裏都是一樣的……”
“心惜……”申澤的眼淚流了下來。
“不用為我擔心。”心惜振作了一下,輕輕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我不會再做傻事,也會好好地活下去。”
聽到這話,我們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呼……不知道程勳聽到這話後,會不會獲得進天堂的力量,好讓安息好起來
“安息小姐好些了麼?”心惜突然關心地問道。
“呃……”申澤有點為難,但還是安慰著說道,“可能……好些了吧,她……正在樓上休息。”
“是這樣……那我晚些時候再來看她吧。現在,我還有兩件事情要做。”
“兩件事情?”我和申澤同時好奇地問道。
“嗯。”心惜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朝二樓走去。
奇怪,她要幹什麼呢?她還有什麼事情要做呢?
我和申澤好奇地跟在心惜的身後,也往二樓走去。當然,這種事情從來都不會引起幽的興趣,就好像他這人沒有一點好奇心一樣。此時,他竟然還可以安靜地靠在沙發上喝咖啡。汗……心惜的腳步很輕,似乎害怕打擾到正在休息的安息。我在想,如果她知道程勳的靈魂正鎖在安息的身體裏,她會是什麼樣的反應?然而安息說過,靈魂的事,是天堂的秘密,凡人是不能知道的。我和申澤,還有幽,作為人間的異類,隻能遵守天堂的規則……看到心惜緩緩地從藏著程勳靈魂的房間走過,仿佛兩個時空的生靈在同一時刻交錯……讓人的心裏有無限的感傷。
心惜帶著憂傷的表情來到了二樓最裏麵的儲物間。她並不費力地推開了許久沒有人碰過的這扇門。對於如此輕易地推開,心惜有過一瞬間的好奇——她自己不會知道幾個星期前,我安陽一曾經進來過這裏,還搞壞了它的門鎖。但馬上,心惜的注意力還是被屋子裏麵的物品所吸引了。她開始認真地尋找著什麼。
對灰塵過敏的我捂著鼻子勉強地靠近了門口,好奇地觀察著心惜的一舉一動。
申澤卻有點興奮似的跑上前去,撿起了我們第一次進來時見到的那張落在地麵上的、有權佑和恩恩合影的那張照片。
“還在這裏!就是好多灰塵了!”申澤揮著手裏的照片,轉過身給我看。
“咳咳!遠一點!咳咳咳!”我被照片上飛起來的灰塵嗆得咳嗽不止,抱怨地說道。
然而,看到這張照片的心惜卻如獲至寶一般,激動地搶了過去。
“就是它!”
“嗯?你要找的就是這張照片麼?怎麼回事?”
心惜的眼淚流了下來,緊緊地把照片摟在了自己的懷裏:“這是權佑哥和恩恩姐唯一的合影,隻有兩張,一張在恩恩姐那裏,一張在權佑哥這。恩恩姐出事後,權佑哥本來想毀掉這張讓他難過的照片,但他最終還是舍不得,便把它鎖在了儲藏室裏。”心惜的眼淚已經布滿了她小小的臉蛋,“現在,權佑哥唯一想要的東西就是這張照片,我必須把它帶給權佑哥,必須……”
我的心猛烈地抽動了一下。不知不覺中,自己的眼圈竟然也紅了。多險啊,差一點點,權佑就連最後一點可以慰藉的東西都沒有了……我想他當初想要燒掉這張照片的時候,一定是想要立刻隨戀人而去……然而最後還是理性戰勝了衝動。權佑沒有死,而是堅強地活了下來。雖然他明明知道活著要比死去更痛苦。 “心惜,你現在就要把這張照片送去給權佑麼?”申澤關心地問。 “嗯。立刻就去。” “我陪你去!”我有些哽咽地說道,“我也很想見見權佑。” 心惜看了我一眼,露出了欣慰的神情,用力地點了點頭。 “申澤,留下來照顧安息,我很快就回來。” “好的!哦對了!陽一,你還是把手機開機吧!好方便聯係!” “知道了!” 我一邊急急忙忙地跟著心惜離開,一邊打開了久違的手機。好像自從來到這個療養院之後,為了防止阿驕的騷擾,我就再也沒有打開過手機……阿驕……汗!現在可不是想她的時候! 我跟著心惜離開了海濱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