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終章·完結(1 / 2)

十年後,神宗崩,哲宗立,哲宗重新任用缸哥做宰相,缸哥大喜,怒廢王安石一切變法,恢複舊製,王安石心血毀於一旦。在江寧的王安石聽聞此事,大病一場,辭官隱居金陵。

哲宗看完蘇軾的定風波後,念道:“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妙哉!絕哉!於是詔令特下,重新啟用蘇軾入朝任職。

當詔書送到蘇軾手中時,他正在吃飯,他接過詔書莞爾一笑,看都不看的就扔在書案上。對於人生經曆過大起大落的他,這些官職權力早已是過眼雲煙,全然抵不過他盤中的一蓼茸、一蒿筍。

入夜,他又來到“清月小築”愛妻的墳前,他撫摸著她的墓碑,月華灑在上麵是那樣的寒冽。他手指在“王氏”兩個字上遊離,不禁歎了口氣: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鬆岡。

意思是:

弗兒,自那個雨天一別,已有十年之久,縱使時間無情的想讓我把你忘卻,可與你相識相知的每一天,每一夜,都在那寂寞寒冷的夜溫暖我的心間。

墓碑這邊的我看似離你近在咫尺,而墓碑那邊的你卻已離我千裏之外,我該怎樣才能向你訴說我心中此刻的淒涼。

縱使我們此刻相見,你應也不會認出我了吧,韶華已逝,徒留下一副無魂而蒼老的軀殼在這世間遊蕩。

偶爾周公作美,讓我回到年輕時那彩色的夢裏,陽光從未有過的溫暖,照耀著家中那一扇扇青色的竹窗。我一隻手輕掠竹窗,一邊信步前行,不經意間,來到了臥房門前,那是你梳妝的模樣,你從鏡中看到我,回眸一笑:子瞻,我美嗎?

那一刻,悲歡交加,使我從無數個孤寒的夜裏醒來,沾濕榻枕與衣裳....

我料想不到人生還有什麼事能讓我開顏歡笑,但能料想得到,年年最使我傷痛欲絕的事,不過此時此刻,月夜下,墓碑前,你身旁....

蘇軾已泣不成聲....

第二日,蘇軾書信玄守,約定三日後一同遊賞廬山。

此間,蘇軾決定乘舟前往金陵,先看望一下於病重中的王安石,適逢大雨,介甫聞之,先是一驚,隨之大喜,不顧身體孱弱,青箬笠,綠蓑衣,騎驢奔於渡口。

大雨瓢潑,當蘇軾從船中踏出那一刻,二人彼此相視一笑,不像十多年的官場政敵,倒像是久未謀麵人生知己。蘇軾激動的船還沒靠岸就跳了下去,兩個人雙臂緊緊扶在一起,說不出話來...

當夜,二人不談國政,隻談文學,通宵達旦,推心置腹,一夜未眠。

第二天中午,王安石送別蘇軾,便回臥房歇息,他覺得,這一夜,仿佛把積攢了一生的壓抑與苦悶全部傾瀉,心情無比的愉快,嘴上和心裏都是笑著的,半刻後,穿堂風過,清爽而通透,卷落一片樹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