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嬴蚩已經抬了手，後續發生的事情就完全不受他掌控了。
“沙沙……”
紙張翻動折疊的聲音異常刺耳。
牆邊兩側的紙人們齊刷刷抖著腿動起來，酡紅的雙頰隨著腦袋搖晃，麵上由紙筆勾勒出的神情悲憫愁苦，仿佛真的在為受罪者哀傷。
“嗚嗚……”
在嬴蚩和攝像頭的注視下，紙人紛紛捉住地麵上的人，從身上取出紙做的刑具，無視活人的掙紮與哀哭，對他們上起鮮血淋漓的刑罰。
脆弱的紙如刀鋒般洞穿軀體，無視一切將這許多人活生生分屍，血流四溢，肢體橫陳……
重傷的受刑者逐漸連叫都沒有力氣，隻能瞪大了眼睛任由紙人施為。
慘淡的刑場一側，七竅已成血洞的孫喜直挺挺立著，他張開雙臂，神色莊嚴肅穆，任由溫熱的血順著下巴淌下去，連擦都不擦一下。
“願世界整潔如新，讚您大善！”他說。
紙人點墨的眼睛滴溜溜亂轉，歪七扭八的腦袋露出如出一轍的笑弧，它們高舉雙手，齊刷刷歡呼：
“大善！”
“願世界整潔如新……”嬴蚩將這句話在嘴裏咀嚼片刻，忽的放鬆下來。
沒有問題，他想要的也是這個。
一個整潔的，沒有罪惡的世界，實在是令人著迷……嬴蚩看著孫喜，慢慢笑起來，他伸出去的手輕輕推了對方一把。
“咚！”屍體直挺挺栽倒在地。
這是今晚的第一條命。
自他開始，第二條，第三條，第四條……乃至房間裏活著的所有人，都逐漸邁入死亡的深淵。
所有人……連五識會的人都死絕了。
血腥氣浸透了地上的每一座紙人，順著紙張的紋路快速向上，將它們化開。
嬴蚩默默看，笑著不掙紮了。
無論是暗處的哪一方，似乎都沒有留給他把握事情走向的餘地，比起引導，他們更像是要推著在觀眾眼中的嬴蚩形象轉變。
它們要他從一個普通的獵奇主播，變成一個他人眼中的不普通的，神神叨叨的，神棍。
或者說，鬼神。
“簌簌——”
蠟燭的光和影子一並搖晃，沒有尾巴的貓聚攏在罪犯的屍體邊，它們尖聲叫喚，輕輕張開了毛茸茸的嘴巴。
“嗚……”
一聲聲嬰孩哭泣般的貓叫聲響徹整個黑黢黢的房間，嚇的蠟燭都抖了抖，投出的影子愈發歪扭。
嬴蚩關閉直播，打開手機裏的地下網站後台，他一邊處理現場，一邊翻看起留言。
陰森的直播間裏，觀眾數早在孫喜出現的一刻節節攀升，他們，它們，瞪大了眼睛看神異的一切發生，話語逐漸狂熱。
“天哪，那些東西會動！”
“紙人……神啊！”
“這個世界上果然有神！都是真的！全都是真的！”
“老天爺啊……大神保佑我發財！”
“無意冒犯，保佑我的仇人去死吧……”
“……”
密密麻麻的留言沒有任何懼怕，它們從驚歎，到索求，最後被不知何處湧出的水軍捶打裹挾成齊整的狂熱。
“嘖嘖。”被指人反應下了麵子的甕鬼終於出聲，“嬴蚩，你今晚又被人算計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