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鬼姐服役(1 / 3)

古城的陰世卻恰逢一派鳥語花含苞的初春景象。

正是:

睡柳初醒兮江波平

枝頭閑雀兮啄春風

耕牛喘喘兮野鹿塄(leng)

與子戲逐兮畎畝東

真是一派難得的祥瑞氣象,嫋嫋炊煙縈漩於村落上空,散溢著柴草的濃香味兒,久久不去,飯食也該出鍋了。

石牆內探出一叢叢的桃枝,紅紅的花蓇葖,如同嬰兒的小嘴,甜甜的,甚是誘人。草房頂上那厚實的稷草,如同棉衣一般暖和。

一個並不算太漫長的寒冬已經被略冷的春風推得遠去了。春光乍泄,萬物複蘇。

田間忙碌,草房裏也不怠慢,飯做好後,裝進杞柳筐送去田頭,隻穿了單褲薄褂的丈夫引鋤而坐,咕咚咕咚灌下半盆湯後,扯著香噴噴的稷麵餅子,一口一口吞下,頓時像吃進了萬鈞豪力,待拍拍褲上的泥土,整理一下頭上黑巾,再次掄鋤揮钁時,心愛的人兒已經下了山坡,回望著恩愛的丈夫報以甜甜一笑。

桑葉還沒有冒出來,滑白的枝條上隱隱凸了起來,似乎被初春的惠風撓癢了一般,期盼著快快生芽吐卉。蠶兒還沒有生成,此時隻在一張張幹桑葉上密排著星辰一般的隊列。那些蠶婦們有著蠶兒一般溫柔,將蠶種兒供藏於屋裏溫暖的炕頭,隻待驚蟄一過,便開始助其孵化了。

佳勃隻在家裏靜了一天,便出去閑耍了。近日來,陰府的典薄司清智和尚時常約她去登歲柏山,清智和尚早早在閻府上司那裏塞了些錢,因此,他和佳勃得以放肆外出,並沒有誰去計較。

眉月兒正在田間勞作,因犯了朝廷戒規,必須以勞作方能贖以清身。

這戶是當朝閭左,仍然享受著免稅免租免徭役的待遇,不過此家主人對眉月兒也算說的過去。另外的幾個俑足之夫,卻與眉月兒有著不同的待遇。這幾個被砍了足的罪人,哪敢不聽使喚?平日裏一副家畜般的眼神和膽怯,“腳”上套著的陶足,連走路都困難,卻要進入田間勞作,真是苦不堪言。

秦朝末期,隻有少部分的閭左可以享受不征賦稅徭役的特權。

自從失明之後,眉月兒便沒法再在戶裏紡紗織布,隻好隨著另外的俑夫去田裏勞作,連日來的辛勤勞作,卻已漸漸適應了田間的路數,她能僅憑別人的钁頭響聲,便能判斷出自己和他們的距離,依靠手腳的觸動,便知道了自己的钁頭刨到了什麼位置。

粗麻布窄袖上衣,已被汗水濕透,但她卻渾然不覺,略微寬肥的下裳,勾勒出她柔美的身形曲線。一邊勞作一邊想:陽間的楚江童在做什麼?佳勃嫂子也不經常回來,她肯定能帶來陽間的訊息吧!

伸手擦一下額角的汗,一縷秀絲散落下來,遮在眼前,她輕輕地將其攏至髻間,雖說看不見,但她的眼睛卻依然美麗如初,並沒有什麼異樣。若是身邊經過的人,不仔細端詳,還不知道眉月兒失明了呢!好久以來,眉月兒終於度過了失明的痛苦,漸漸適應下來。隻是對陽間的楚江童多了幾分牽掛。

此地為王賁將軍的封地,鄭袖此時正在他的水肖殿裏陪著飲酒作樂,一派歌舞升平,編鍾音韻如玉石琮琮,不絕於耳。案上酒香盈溢,肉肴如山。殿下甲胄群立的方形廣場上,若幹妓女正跳著嫋娜舞藝,一個個豔妓衣紗著絲,如夢一般豐饒的胴體映得如真如幻。王賁呷一口酒,扯一塊鹿肉,塞得滿嘴油膩。鄭袖不離左右,衣裙異常美豔浮華,雙眸閃閃點點如雨。秀挺的雙乳,精彩絕倫。來赴宴的還有閻王爺、王賁的外戚內親等,繚繞的歌韻於美酒佳肴中回蕩。

王賁說:“鄭袖,皇上封你為擾世妖蛛,我則封你為一代豔後,無論是這陰朝的,還是陽世的,你隻管代我命去行施,若有膽敢造次之徒,生殺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