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醫院笑聞(2 / 2)

楚父那次吐血大賠償後,本想楚江童會洗心革麵,痛改前非,沒想到,他依然如故,好歹讀了高中,楚江童算是老實了三年,讀了大學後卻舊病複發,死灰複燃,打架鬥毆,致使被校方勒令退學。

楚母說:“也好,在這裏有人替咱保管著,費財卻省心。”

楚父說:“這裏是什麼地方?咹?你他媽的笨X……”

土地爺和瘦彈簧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倆人既不想去找卓越,又不想去找楚江童,卓越有了新朋友,根本記不起曾經的老朋友,楚江童呢? 新朋友更多,他倆去了,他連眼皮都不眨一下,倆人痛苦地麵麵相覷:“兄弟,你失憶怎麼也不找個時候?”

卓越在她的失憶世界裏居然健康的活著,小陶護士注視著她的新生活,經曆著人生中最陡峭的無奈時光,卓越隻要一天不恢複,她就沒法改變自己的生活秩序。

卓越父母膽怯而謹慎地在這個應該屬於自己的世界裏,扮演著難堪的角色。

烏飛兔走,不覺已三個月過去了。

雪花攜著季節的訊息,悄無聲息地飄落於腳前窗外,清冷幹澀的冬季,仿佛突然闖來又仿佛即將飛快遠去。

眉月兒也該回來了。

楚江童在他的精神天地裏自由而浪漫,無拘無束地出入於那個被稱為醫院的地方,他經常徒步回到古城崗子,眼前熟悉的亂石殘壁,青磚碎瓦,枯草敗柳,一樣也沒變。陰間一日,陽世一月,陰間哪知陽世的塵世更迭?

歲月以這種特有的形式,誠懇地記載並固定著那一段曆史,生活在今天的後人,應當記住它們還是忘掉?唯有來到這裏,心情才得以慰藉,手裏已經沒有畫筆畫具,此時,似乎不太需要那些東西了。

幾隻靈巧的灰色麻雀,正在啄食著裸露在雪外的草籽,還有兩隻黃褐色野兔,一前一後,視若無人——也許它們將楚江童看作一塊岩石。

它們和它們,會不會想到這古城裏的千萬幽魂?它們每天若無其事地在此徜徉、覓食、娛樂、相愛……它們有著自己獨特的相愛方式,那是一種與生殖緊密相連的方式。人類不同,人類喜歡將情調與生殖完美區分,然後再混合相融。

楚江童回到家,看看自己睡過的小屋,依然如常,床還是那床,桌還是那桌。

床上的被褥隻是規則了一些,日頭曬過的被褥上,蓄滿陽光的馨香與蓬鬆,如烤熟的麵包。過不了幾天它們又會泛出一股黴味兒,因為人氣不到的地方就容易如此。

桌上的書籍從未被翻過。

隻是牆上的《眉月兒》畫,好像被誰擦過,幹幹淨淨。

爸媽以為他回來就再也不回去了,手忙腳亂地收拾,為他裝出多種笑臉以示嗬護。

爸爸說:“江童,你別老去古城崗子,有人說那是古城,會招邪的,過了年,鎮上就開發建樓了……”

哈哈!好啊好啊!他拍著手大喊幾聲。

爸爸遂不再言語,媽媽瞅瞅他,哎,這孩子究竟是怎麼啦?楚江童收拾了一下書籍,裝進幾隻紙箱,捆的結結實實,然後叫了出租車,搬上去。媽媽在後邊審度著、追著,嘁嘁叨叨起來:“小童小童,你還去那種地方?不去了好不好?……”

天陰沉沉的,看來又要下雪。楚江童望著可憐的媽媽:“回去吧!我還是要去那裏……”

自從住進精神病院,佳勃來過幾次,這段日子她過得並不愉快,她丈夫王閈因為觸怒龍顏,被抓去做了陰朝鬼兵頭領,專帶一群訓練有素的鬼兵與項羽大軍作戰。

項羽大軍勢力銳不可擋,秦軍節節敗退,風一般的項羽軍,仿佛要刮折大秦的鐵壁銅梁,大秦朝要在狂風中搖搖欲墜。

秦皇病重,看來,改朝換代是大勢所趨。

佳勃告訴他,眉月兒已經歸來,疲倦勞累,病了。

楚江童的病其實已經好了,感覺到自己的病沒有減輕或加重之分,隻有好與不好之分。在自己的精神天地裏,可以肆意妄為,想去見眉月兒。

佳勃說:“你一個陽世之人,怎麼可能去陰府見一個陰人?你去也不是不可以,但得想好了,那可是再也回不了陽世的,你還這麼年輕……”

“你們不也是很年輕嗎?我怕什麼?走,帶我去看眉月兒……”

“聽我說,你真不能去,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楚江童哪裏肯聽,苦苦乞求佳勃:“眉月兒姐姐一定病得不輕,若非如此,她早來見我了。”佳勃哪裏肯帶他去陰府,實在無奈了,就念了隱身七字訣,飄然而逝。

楚江童木然而立,心焦如焚,恨起佳勃來。